平時有眼色的阿牛,卻沒有看懂爺爺吹鬍子瞪眼,硬是待在堂屋和沈美雲說話,“沈阿姨,綿綿如今怎麼樣了啊?”
綿綿對於前進大隊所有的小孩子來說,宛若是蝴蝶一樣,輕輕的來,輕輕的走。
然後在也沒有訊息。
阿牛不懂,明明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夥伴,但是長大了以後,雙方卻在千里之外,連見一次都極為為難。
提起綿綿,沈美雲的笑容柔和了片刻,“她啊,備戰高考呢,明年六月底就要考試了,還有半年的時間,天天忙的不行。”
聽到這話,阿牛臉上有片刻怔然。
他有些難受,也有些失落,有些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
綿綿在備戰高考的時候,他卻在面朝黃土背朝天,天天掙工分,記賬。
這可能就是他們的區別了。
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接下來,沈美雲說了什麼,阿牛已經聽不下去了,老支書看出了什麼,“好了,去看看你奶奶的飯菜做好沒,做好了的話,幫忙端上來。”
阿牛失魂落魄的離開。
沈美雲看到這一幕,她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或許知道一些,阿牛好像有些喜歡綿綿,打小他和阿虎都喜歡纏著綿綿一起玩,只是,少年人的暗戀註定是沒有無疾而終。
沈美雲嘆口氣,“阿虎怎麼樣了?”
換了個話題問
。
提起阿虎,老支書臉上的笑容大了幾分,“那孩子性格沉穩,喜歡木匠的活,我送他去城裡木匠鋪子學手藝了。”
“他學的不錯。”
老支書朝著沈美雲指著他們家堂屋靠牆的新條臺,“這個就是他新給家裡打的,還有這八仙桌也是。”
家裡的傢俱,但凡是能換的,都被阿虎給換了一遍。
沈美雲豎起大拇指,“那是真不錯。”
老支書點點頭,“我想著男娃要學門手藝,將來才能養的起婆娘和孩子,不然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比誰都知道指望種地,是很難有出息的。
沈美雲很敬佩他,“您一直都是很有遠見的人。”
老支書擺擺手,“我算是什麼有遠見的人。”他笑了笑,真心實意的發問,“沈知青,如今生產隊不是包產到戶了嗎?”
“我想問問你,你說我們這些人家除了種糧食之外,在種哪些農作物好?”
沈美雲沒急著回答,而是問老支書,“種什麼,那要看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了。”
“是打算自家填飽肚子,還是說想要以賺錢為目的?”
這——
老支書沉思了下,“賺錢。”
“咱們這裡的黑土地,土地肥沃,糧食基本上是夠吃的,難的是賺錢的渠道太少了,娃娃們想要將來有出息,勢必要讀書的。”
他們家供出來了銀花和銀葉這兩個孩子,就足夠改換門庭了,只是供孩子讀書這個過程,實在是太難了。
饒是老支書家是全生產隊條件最好的一家之一,仍然是勒緊褲腰帶多年,這才算是供出來。
沈美雲,“如果以賺錢為目的,那就種經濟作物,種養殖場收購的作物。”
“例如,包穀,紅薯這些產量高的作物。”
養殖場的規模越來越大,將來需要的餵養的飼料也越多,有什麼比包穀紅薯更好的呢?
“你是說?”老支書一聽這話,雙眼泛著精光,“我們生產隊種了這些農作物,種多少,養殖場收多少?”
“是。”
有了這話,老支書當即就站了起來,朝著沈美雲鞠躬,“沈知青,我替生產隊五十二戶人家,謝謝你。”
“別。”
沈美雲也沒料到,老支書竟然給她鞠躬,她當即扶著他,“別,老支書,你這是折煞我了。”
正當這個時候,阿牛的母親回來了,當年臉上還帶著嬌羞的婦女,如今臉上已經帶著幾分歲月的痕跡。
尤其是常年在外勞作,讓她的臉看起來黝黑又操勞。
“沈知青。”
阿牛媽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沈美雲來了,當即把揹簍往屋簷下一放,就朝著沈美雲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我想求你幫個忙。”
她話還未落,老支書就揚聲,“老三媳婦,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