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翌日,戚慎在紫延宮邊看奏疏邊抬眸留意了幾下殿門口。

壽全感到納悶,今日也沒有入宮覲見的大臣啊。

這是在等誰?

進入六月,這氣候越發炎熱。殿內安靜極了,偏生外邊樹上的蟬來得這般早,從戚慎下朝便一直叫起,是越叫越惱人。

啪一聲,戚慎將手上的奏疏扔到御案上。

蒼吉以為這是蟬鳴擾的,忙扭頭吩咐徒弟:“去把樹上的蟬弄走,擾了天子靜心,都該死!”

戚慎在意的卻不是蟬叫。他抬眸沉聲:“殿外可有人覲見?”

蒼吉知道沒人,但見戚慎臉色冷戾,眸中隱約是期待之色。他忙裝腔作勢出去檢視一番,奴顏婢膝哈腰進來:“迴天子,外邊沒有人……”

戚慎把後腰的抱枕一扔。

太過分了。

昨日裡他才從棠翠宮出來,景辛難道就不知道他喜歡吃昨日的糕點?

她才剛從冷宮脫身,就不知道多送些美味的糕點奉承他?

戚慎緊抿薄唇,一臉怒色回到寢殿午睡。

“把樹砍了。”

這聲音壓得沉,蒼吉知道他是生氣,趕緊出宮交代禁衛:“樹上的蟬太吵人,快把樹砍了,別弄出聲。”

禁衛們只能一臉憋屈去砍樹。

每逢盛夏這紫延宮周圍都要伐樹,幾顆參天古樹早被砍禿了,戚慎不喜歡蟬在樹上停留。砍樹也就砍樹吧,偏偏還不能弄出動靜,他們這些禁軍真的當得太憋屈了!

長歡來紫延宮時便見到這副景象。

魁梧的禁衛們個個都是武士的驍勇,高舉的砍刀在風裡狠狠劃出凌厲之勢,卻在落下瞬間變得溫柔收斂了。

這種滑稽令她好笑,但很快就收起笑恭敬走到蒼吉跟前。

“蒼總管,天子可在殿內?奴婢奉娘娘之命前來求見天子。”

“景妃娘娘有何事?”

長歡說到來意。

景辛知道自己是冷宮的鹹魚翻身了,故而想要換個現代那種柔軟的枕頭,實在睡不慣古代這又高又硬的枕頭。但司宮桑皎胡那邊說枕頭需要新做,長歡見到明明有做好的,桑皎胡說那些都是天子御用之物。景辛便讓長歡來求一個枕頭。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得到戚慎的許可便是。

蒼吉道:“且容我稟報天子。”

長歡便等在外邊,等了一會兒見蒼吉沒有進殿去稟。

“蒼總管,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

蒼吉皮笑肉不笑:“那你先回吧,天子正在午睡,可吵不得。”雖說戚慎現在還不一定入睡了,但景辛前兩日剛得罪了戚慎,蒼吉不可能去討這沒趣。

長歡只得回了棠翠宮,忿忿說起蒼吉的嘴臉。

景辛在試壽全新找來的顏料。壽全勸她先不要管這些顏料,先給戚慎做一份昨日的蛋糕送去討歡心才是要緊的。

她抿唇笑起,她可不想做。

戚慎這樣的身份要什麼都有,但往往越是輕易得到越不懂得珍惜。

她當然看出來他昨晚有多愛吃現代的甜品,但她就不做,她不能輕易給這個甜頭。

手上的顏料非常齊全,連最珍貴的天子藍都有。

壽全沒有在宮外尋到這些顏料,倒是宮裡正好進貢了一批這類顏料,但圖畫院裡的宮廷畫師們對這些顏料並不上心。

景辛覺得畫師們這種心理不正常,打聽之後才知道都是因為戚慎。

大梁第一畫師程重樓原本是王宮首席畫師,每逢史冊編纂或重大祭祀都是他主掌繪畫。

一次祭祀大典中,他見戚慎對祖宗不尊崇的模樣有感而發,懷念宣昭皇帝曾開闢的太平盛世,翻閱史集,歷時三百六十天作下長達六丈的《梁煙舊夢》。

此畫中所記錄有錦繡山河、巍峨宮闕、車馬行人,長長的絹本展開全是一副盛世景象。偏偏最後過渡到戚慎當政的這一年,畫中花衰景殘,街頭巷道不見一人,毫無生機可言。

戚慎不是個推崇文治的皇帝,他嗜血重武,也並沒有欣賞畫作的藝術天賦。但好歹他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何況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這幅畫是在諷刺他治世多麼失敗,他當即要砍程重樓的腦袋。

不想程重樓這樣一個文弱的畫師毫不怕死,昂胸抬頭讓戚慎砍死他。

戚慎反倒不想砍了。

別人越是求死他越不想人如願,他深知這種不怕死的人最怕什麼,當著程重樓的面他燒燬了這幅《梁煙舊夢》。

六丈的畫啊,足足有十八米寬。

程重樓嗚咽哀道“梁煙逝,盛景滅,將亡矣”,年紀輕輕吐血暈倒,後來便被貶出了王宮。

之後幾次大典上需要戚慎的畫像,畫師們總沒有程重樓畫得逼真,戚慎嫌棄畫師把他畫得太醜杖斃了好幾個人。大臣們便只得去勸程重樓迴歸,但程重樓寧願給普通百姓畫畫都不願再入王宮,在街頭擺起攤故意免費幫人作畫。聽說絡腮鬍子的莽夫都能被他畫得英俊倜儻,一介文人,只剩這最後風骨來氣戚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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