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幾棵燒枯的果樹,現在從根部發出鮮嫩的枝條,才幾天的功夫已經躥得人高。因為從原樹的基礎上恢復新生,比分櫱的小條長得粗壯很多。
早春時分,大家的菜園都還荒著,姜芸家已經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整個院子,除了中間的小路幾乎看不見裸露的地面。
原本被人嫌棄的“鬼屋”,如今成為一座充滿生機和歡笑的小院!
他油然生出幾分羨慕來!
屋裡姜芸已經剁好白菜,切碎韭菜,連同薑末都收進盆裡,再抓一小把蝦皮放進去。
然後在灶前點火用長柄鐵勺子燒熱,先放一提花生油,等熱了再撅一筷子玉白細膩的臘月脂放進去。化開以後,香氣撲鼻,然後抓一把切碎的蔥花放進去,“滋啦”,那炸蔥油的香氣就開始滿屋子飛躥,香得醉人。
鄭畢臣和小哥倆一起站在門口吸鼻子,連說好香好香。
姜芸看他們那傻乎乎的樣子,笑了笑,又把一碗金黃的雞蛋液好倒進去,快速顛勺攪拌一下,嫩滑金黃的雞蛋碎就炒好了,最後都倒進菜盆裡攪拌。
看著姜芸把玉色的白菜、翠綠的韭菜、金黃的蛋碎,再加上淡色的蝦皮,醬油拌在一起,那股子又生又清新的香氣讓鄭畢臣感動得要流淚了!
他真的好羨慕小哥倆!
不,他不想認乾兒子,他想認乾孃!
姜芸之前就把面都揉好餳著,現在放下面板,揉麵擀劑子。
鄭畢臣、小海小河都過來幫忙。
小海:“要不是我娘把面板搶過來,咱都沒法包水餃。”
小河:“我感到一種新鮮的力量在我體內湧動,這是新生活在向我們招手!是吧小野?”
他伸手給趴在灶臺上的黑貓撓了撓脊背。
黑貓:“喵~”
鄭畢臣理解他們的意思,“脫離苦海,奔向新生,就是這樣的!”
他們正忙著擀劑子包餃子的時候,福爺爺帶著宋書記和大隊長一起過來。
宋書記拎著兩瓶高粱白酒,還有半小罐豬油,福爺爺端著一瓢玉米麵粉。
後面大隊長拎著一小條臘肉,端著一大碗煮熟的五香花生米,腰裡彆著兩根大蔥格外顯眼。
大隊長宋長聰嗜蔥如命,一天三頓要吃,空裡當零嘴還要吃,吃飯沒蔥就會覺得沒有靈魂。
因此得了個綽號“大蔥隊長”。
一進門,大隊長和宋書記就給姜芸幾個道喜。
姜芸笑著請他們上炕先喝酒,等會兒餃子好了就煮。
宋書記是有眼力見的,福爺爺這人護短,小時候疼老孃,結婚了疼媳婦疼孩子,這會兒孩子們做飯,他們去炕上坐著喝酒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提議在院子裡坐,已經二月底過了清明,現在風軟綿綿的一點都不冷,看著滿園子的翠綠和母雞,那也是享受呢。
宋書記和大隊長倆是不會做飯的,從小到老在家裡都是隻管吃,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兒,所以這會兒也幫不上忙。
他倆就坐在院子裡說話,吃花生米、大蔥,喝小酒兒。
福爺爺和鄭畢臣一起給姜芸幫忙,小海小河別看小,擀皮也像模像樣。
福爺爺跟宋書記和大隊長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地露出一個譴責又得意的眼神來。
大隊長比較遲鈍,就算覺得不對勁也不知道意思。
宋書記卻秒懂,老東西這是跟他顯擺呢:看,從前你總說我一個人,怎麼怎麼的。現在我有閨女倆孫子啦!不過,當爹的要給孩子多幫襯點,就你這個芝麻綠豆的官,回到家還擺譜呢。不是嫌棄老婆子做飯不好吃,就是嫌做晚了,真是慣的毛病!
宋書記被自己的腦補傷到了!
宋書記趕緊躲開福爺爺的眼神,“我給大隊長拔幾棵蔥嚐嚐是不是比他帶來的好吃。”
大隊長驕傲地撫摸著自己帶來的大蔥,“那是不可能的,咱們這裡沒人種的蔥能比我這個好吃。”
他的蔥是特意從鄰縣要的種子,那裡的蔥白長,口味清甜,不像當地蔥那麼辛辣沖鼻子。
宋書記:“你先別得意,嚐嚐看。”
姜芸家的蔥葉子水嫩翠綠,蔥白又長又水靈,看得他都忍不住嚥唾沫。
大隊長接過去,掐了一個葉子嚐嚐。
他原本不抱希望的,結果葉子湊到嘴邊立刻就嗅到一股濃郁的獨屬於蔥的清香。
不喜歡吃的人覺得臭,喜歡吃的人就覺得那是獨特的香氣!
他塞進嘴裡嚼了嚼,先是草木的清新口感,帶著清爽的氣息,隨即就是辣中帶甜,甜中含辛的味道,卻不至於讓人刺鼻子流眼淚,反而充分地刺激了口腔裡的味蕾,讓人唾沫分泌激增,食慾大好!
好吃!!!
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把蔥白也塞進嘴裡,咔嚓一口,脆生生地嚼起來。
麻鴨,這是什麼神仙大蔥!
我可以吃一菜畦!
誰都別攔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