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3)

顧昀析側著身,餘瑤仰著頭靠在他頸窩的位置, 本來還安安靜靜的, 一口一口地抿著桃花酒喝,聽到小兔妖說難受, 她突然也跟著起鬨,揚起被酒香薰得粉嫩的小臉,定定地望進一雙幽邃清冷的眼瞳中。

“彎彎。”她喃喃,身上既有桃花香, 又混著蓮的清甜味,“我也難受。”

彎彎這個稱呼一出來, 蒲葉就知道,這是醉得一點意識都沒了。

“瑤瑤,別喝了。”他上前, 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語氣,輕輕拿過她白嫩指間的酒盞,哭笑不得:“怎麼喝醉了是這幅德行。”

顧昀析從胸膛裡擠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來,將彎彎兩個字細細咀嚼了一遍,每一個字眼都帶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寒意和力度, 還沒等他話音徹底落下, 蒲葉就十分沒有原則地認了慫。

“瑤瑤這丫頭, 最黏你,從前總纏著我說一些你的事,但你自己也知道,你一沒什麼愛好, 二沒什麼桃花史,翻來覆去,可以說的也就那麼幾件,瑤瑤沒聽膩,我都快說膩了。”蒲葉摸了摸鼻樑,訕笑:“有一天,就嘴多,嘴多了兩句,誰知道她一直記到現在。”

“但往另一處想想,也沒見瑤瑤對別人這麼上過心。”蒲葉一邊說,一邊有了情緒:“同樣是兄長,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些。”

顧昀析下顎輕抵在小姑娘的頭頂,兩人姿勢親暱,看得蒲葉眼裡心裡都開始冒酸水。

財神將兔妖送回去,又輕飄飄掠上了小樓,恰巧聽見這句話,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這小妮子心偏得都沒法看了。”

“不過蒲葉,你也別說這些,她自幼就是跟在顧昀析身邊的,你一去西天就見不著人影,她能記得有你這個人就不錯了。”

蒲葉聲音明顯有些幽怨:“我去西天沒怎麼回來看過是事實,可每逢她和琴靈生辰,哪次少了東西,給她們兩個留著的都是稀罕的寶貝,偏偏還不被記著好。”

話題一涉及餘瑤和琴靈,蒲葉就要開始酸,這是大家都爛熟於心的環節,財神不跟他談論這個,直接問起了扶桑和落渺的事情。

“事情大概就是我說的那樣。”蒲葉摁了摁眉心,“他自己會想通的。”

財神頷首:“他疼瑤瑤不比我們少,就算曾動過那個念頭,也狠不下心來做那樣的事,這一點,我相信他。”

蒲葉饒有興味地問:“你就不擔心自己?我估摸著,離你最後一次雷劫,怕是隻有數日的時間了,在這之前,一切的變數都可能讓你身死道消。”

“他不會那樣做的。”財神笑得雲淡風輕,明明頂著小孩子的面孔,卻愣生生的有了從前的七八般風采,“他要是想,早就動手了,神不知鬼不覺,甚至犯不著去求昀析。”

知道他和落渺淵源的人,本來就少。這萬年裡,顧昀析沉睡,蒲葉長住西天,他要真存了心思,自可瞞天過海,甚至可以慢條斯理的,為一切意外找好幌子。

蒲葉躍上石桌,有些感慨地嘆了聲,眯了眯眼,“一念之間,善惡難分,你怎知,他現在沒有為錯失了那萬年的機會和時間感到懊悔呢?”

財神笑著看了他一兩眼,“你就別來套我的話了,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們這幾個,說是將生死交到對方手裡都不為過,別說我不懷疑他,就算是你,其實也沒怎麼懷疑過吧?”

“是啊,一旦懷疑,這裡的一切,都得變個味道。”蒲葉沉默半晌,目光落在餘瑤身上,手指點了點:“起先,是有懷疑過的,有你這個痴情種在前面做示範,誰知道陷入情網的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但後來想想,他口口聲聲說瑤瑤命該有一劫,可當初瑤瑤和雲燁動手,撕破臉皮的時候,也是他,頭一個站出來,大半夜的用留音符聯絡我,氣得頭疼,一個人愣是說了好久,最後叫我回來,務必為瑤瑤撐腰。”

財神也陷入了某種回憶:“每次我渡雷劫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看著,雷劫散了,他就走過來為我療傷,也不說話,但他本體結出的扶桑果,瑤瑤開口為雲燁借,他都沒鬆口答應,十個裡有八個都是為我渡雷劫備著的。”

“要是能一邊做到這樣的份上,一邊盼著我死,那我也沒話可說了。”

財神看向顧昀析和懵懵懂懂的餘瑤,彎了彎唇:“你們兩個,要真懷疑他,也不會在蓬萊住下去吧。”

特別是顧昀析,本來脾氣就只有那麼好,又寶貝餘瑤寶貝成那樣,扶桑一旦真幹過那樣的蠢事,哪怕只是在其中推波助瀾,他也絕沒有現在這樣好說話。

顧昀析握著餘瑤的手腕,聽她言語不清地呢喃哼唧,面對財神的直白,不置可否。

“聽都聽到了,還躲著不現身,扶桑,你現在的膽子,怎麼小得跟針眼似的。”蒲葉拍了拍衣袖上不知何時飄落的枯葉,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叫隱於暗處的人聽見。

顧昀析在這裡,扶桑料想十有八九是匿不住身形,但沒想到,最先出聲的,會是蒲葉。

小小的靈菜圃中,扶桑背光而立,所有複雜的神情都隱匿在一圈朦朧光影中,他一步一步凌空而上,白衣凌世,仍是那個十三重天的正派門面擔當。

餘瑤看見他,也不哼了,看了兩眼,眼睛突然就紅了。

“壞。”她指著扶桑,對顧昀析說,聲線很低,語調難過。

“什麼事情都不跟我們說,嗚,什麼事情都不說,沒把我們當兄弟。”餘瑤喝醉了之後,吐字仍很清晰,就是模樣和平常不一樣,“他就是瞧不起我。”

扶桑從未見過這樣的餘瑤。

她總是堅強的,有點小迷糊,偶爾也是果斷的,平常跟著財神,就是兩個逗人樂的開心果,這樣的瑤瑤,又是十個人中最小的那個,誰不多疼兩分呢?

扶桑臉上的面具終於維持不住,咔嚓一聲碎了,他走到餘瑤跟前,伸手,用乾淨的帕子擦掉了她臉上掛著的金豆豆,完全招架不住這樣的指責,餘瑤說一句,他就應一聲。

“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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