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間果然有張大床,床墊厚實,床上用品材質高檔,但已經被揉亂了,在床上攤成一團。
那上面不會有之前那兩人留下的什麼東西吧?凌笳樂一邊嫌棄著,一邊驚訝自己竟然還能騰出心思琢磨這個。
他剛才看見前面那兩人的模樣了,臉色緋紅,連人都不敢看,低著頭一前一後跟著導演助理離開了。
床周圍固定著攝像機和燈光裝置,上方的天花板處也吊了一個攝像機,床頭櫃還放了一個手提的攝像機。
裡間比外面還熱,凌笳樂終於受不了了,趁王序去檢查裝置的功夫,抬手脫掉那件倒黴的毛衣。
他沒有找衣架,直接將毛衣搭在靠牆的沙發扶手上,餘光瞥見王序正低頭擺弄裝置,便又將手伸進頸後略長的頭髮下面,將後頸的熱汗抹走。
他感覺到頭髮裡面全是汗,便又把手指插進頭髮裡,由髮根向髮梢輕輕捋動,如此弄了幾遍才感覺頸後清爽了些,再回過頭時,不由愣住。
王序和沈戈都看向自己這邊,眼神有種異樣的同步。
凌笳樂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他身上這件白襯衫是休閒款,純棉纖薄的布料。這種材質的優點是柔軟透氣,穿上不熱,缺點是一沾水就變成半透,能看見裡面。
他剛剛出了一身汗,布料貼在胸膛上,一低頭就看見衣服下面淡淡的肉色和兩抹粉紅。他不由有些尷尬,拎著衣領往前拽了拽,隨後將手略顯拘謹地垂在身側。
王序和沈戈這時頗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凌笳樂不喜歡這種感覺,所有人都有默契,似乎有什麼靈犀,唯獨他被排除在外,襯得他越發像個笨蛋。
竟然是沈戈打破這屋裡怪異的平靜,“導演,我想把這個東西搬開,有點兒礙事。”他指著包裹著深棕色皮革的床尾凳說道。
這人似乎一點都不怕王序的威嚴,說話大大咧咧,甚至稱得上是隨意,完全不像其他人在王序面前所表現出的拘謹。
王序似乎對他也格外寬容,瞥了那條凳子一眼,隨和地說道:“搬吧。”
沈戈彎下腰,兩手拽著長凳一頭將凳子往沙發那邊拖,手臂上的肌肉都隆起來,充滿男性力量。
凌笳樂是綜藝節目的常客,立刻意識到這人是在刻意表現自己。這種人他見多了,忙也跑過去“幫忙”。
兩人“合力”將床尾凳搬到沙發旁邊,凌笳樂心知肚明自己沒出什麼力,沈戈直起身子後卻朝他爽朗地笑了一下。
“凌老師有舞蹈功底吧?”王序突然問道。
“王導叫我笳樂就好。我之前是Mr. Goody組合的跳舞擔當,擅長KPOP。”他太緊張,把從前在綜藝裡說順嘴的詞說出來了。
“現在不跳了?”
凌笳樂搖頭,“不跳了,這幾年一直在拍戲。”
他十七歲時,Mr. Goody成立,二十歲時,Mr. Goody解散。那四年裡,無論是組合還是他本人,一直熱搜不斷,他很驚訝王序竟然不知道這些。
“在你那個組合之前,你還學過別的舞嗎?”
凌笳樂明白了,大概是自己形體好,被導演注意到了。
“我從五歲到十六歲一直跳芭蕾。”他跳了十一年的芭蕾,說起這年歲,語氣裡帶了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自豪。
“芭蕾?”王序卻挑剔地皺起眉,將視線移向他的腳,“腳沒變形吧?”
沈戈吃驚地看向凌笳樂,相比他這局外人誇張的反應,當事人本人卻只是微微一怔,隨後便好聲解釋道:“跳芭蕾不一定會讓腳變形,選好鞋子、姿勢正確就可以避免——”
“可以看一眼嗎?”
凌笳樂抿了下唇,“可以。”
他坐到身後的沙發上,那雙運動鞋是低幫的,他腳瘦,不用解鞋帶就可以直接脫下來。
腳上穿著白色船襪,脫掉鞋子後露出兩隻光腳背,他潛意識裡嫌地毯髒,便踮起腳跟只用腳尖點著地,彎腰將鞋子在沙發旁邊碼整齊。
他抬起頭,看見王序眼簾微垂,視線落在他的腳上,“襪子。”語氣比之前還冷淡,似乎是嫌他矯情。
凌笳樂忙彎腰把襪子也脫下來,同時兩腳併攏,朝前伸了伸,不自覺地做出以前跳芭蕾時壓腳背的動作,足面連同腳趾繃出一個順暢漂亮的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