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摯愛》中(1 / 3)

小說:打真軍 作者:四面風

和這麼多人一起看自己演的片子,對凌笳樂而言實在是太害羞了,尤其當演到張松從背後將江路圈在懷裡,借掏兜找錢之際對江路進行羞辱調戲時,兩人放大的喘息聲把整個放映廳襯得安靜極了,那些令人臉紅的對白讓凌笳樂恨不得整個人縮小消失在椅子裡。

不過這時候沒人分心去看這幾個坐在前排的主創人員,觀眾們的注意力都被劇情吸引了——

“……喜歡我這樣摸你嗎?說話!是不是喜歡男人?”

觀眾們此時都在想一件事:別再這樣質問他了,你看他哆嗦得多厲害,這男孩兒在學校裡沉默寡言,在家裡唯唯諾諾,他膽子太小了,已經被嚇壞了!人們在心裡暗自請求那個因為受到辱而感到憤怒的男人:請對他好一點吧,他不是有意的!

然而此時的這些擔憂其實是沒必要的。即使在這樣不友好的相遇裡,畫面裡的兩個人依然表現出顯而易見的相互吸引。

掩蓋在他們的憤怒與膽怯裡的,是他們看向對方時壓抑而熱切的眼神。那些隱藏太久的東西正在劇烈扭動著,馬上就要拜託一切不合理的壓制,瘋狂地掙脫出來,然後擁抱、糾纏,將兩人的命運死死纏在一起。

那男孩兒被身後的人轉過頭來,露出他望向身後那男人的眼神。

有人情不自禁地嘆息了一聲,像是感慨,也可能是讚歎,在這安靜的一幕下極為清晰。

凌笳樂聽到來自身後觀眾席上的這一聲嘆息,更害羞了,身子往下一滑,剛剛還能從後面看到半個後腦勺,這下就只剩一個腦袋頂了。

幸好這裡黑乎乎的,沒有人拍照、沒有人錄影,凌笳樂忍不住飛快地扭頭看了沈戈一眼。

沈戈坐得板正極了,目不斜視地望著大螢幕,在他看過去時也心有靈犀似的轉過頭來,將他的手握住,然後像是怕他冷似的,將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輕輕地搓了搓。

凌笳樂以為他是怕這放映廳的冷氣開得太大,但其實他們穿得這麼正式,不會覺得冷。正好這時,電影放到沈戈在他發頂親的那一下,那是劇本里沒有的一個親吻,是沈戈當時擅自加上去的。

凌笳樂不由衝沈戈笑了一下,嚴格來說,那算是他們兩個的初吻。

沈戈也看著他,神色很是認真,足足看了兩秒後也展開個微笑。兩人一起繼續看向前方的畫面。

凌笳樂顯然已經忘了拍這段戲時受的那些罪了,沈戈還替他記得。之後觀影的過程中,沈戈便一直將凌笳樂的那隻手包在掌心中,將它捂得熱烘烘的,也沒有放開。

有他這樣拉著自己,凌笳樂頓時踏實了,甚至在接下來的兩人的第一場親熱戲裡,他心裡那難耐的害羞都少了許多。

他在此很感激王序,他們拍攝時經歷了很多羞澀乃至難堪,但是真正剪出來以後,那些鏡頭原來都如此含蓄,靠著光線與角度的巧妙運用,在曖昧的半遮半掩中平添許多韻味,即使有裸露也帶著純潔的美感。

當畫面裡的沈戈親上他的嘴唇時,他在兩人融合在一起的喘息聲中分辨出來自自己喉嚨深處的細微的呻吟。他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呻吟了一下,頓時臊得用自由的那隻手捂住臉。

畫面裡那男孩的羞切比他更多。那男孩兒從這場萍水相逢的歡愉裡逃跑了,但是這會兒觀眾們已經不再擔心,因為他們篤定,他一定還會回來。

他果然回來了,揣著一兜省吃儉用攢下的零錢,出發前還喝酒壯膽,結果把自己喝醉了,騎著與他身量相比極顯笨重的腳踏車,搖搖晃晃地行著。

很多觀眾在此時領會到江路這個人物的可愛,發出會心的輕笑,然而下一刻,江路從腳踏車上栽下來,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讓人們不約而同吸了口冷氣。

張松看到他摔出的傷,蹲下吹他流血的膝蓋,再抬頭時,臉上是極為外露的心疼。這時,所有觀眾意識到自己和張松的感受是相似的。

這就是王序的厲害,也是凌笳樂和沈戈的勝利,在電影剛開始沒多久,就已經引起如此廣泛的共情。

有了第二次約會,很快便有了第三次、第四次,隨著電影院約會後的派出所事件,這部戲迎來第一個小高潮。

經此磨難,兩人再重聚時,就是死心塌地要在一起了。

張松將江路從那間壓抑的宿舍裡帶走了,帶回自己的住處。當初拍這段床戲時,王序說這是江路的第一次反抗,那時候凌笳樂對此的理解尚有些許朦朧,直到此刻,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這裡,終於徹底明白王序的意思。

他也經歷了與江路類似的迷茫,他也在現實世界裡感到極致的憤懣,也有那麼一個人,將他緊緊抱住,用自己寬厚的脊背替他擋住來自外界的傷害,並用愛給予他勇氣與信念。

張松為江路壓抑閉塞的人生開啟了一扇門,成為他生命裡的燈。可是江路後來把他的燈弄丟了,從此他的生命只剩黑暗。

凌笳樂反握住沈戈的手,緊緊抓住他生命裡的明燈,在替銀幕裡的兩人痛惜之時,也為自己的幸運感到無比地感激。

那是全片最快樂的段落,也是沈戈和凌笳樂在劇組裡最快樂輕鬆的一段時間。

張松剛遇到江路時,尚有幾分私心,想將這塊璞玉私藏起來,成為自己獨佔的珍寶。

然而重歸於好之後,張松對江路就連這一點私心都沒有了。他帶江路認識自己的朋友,讓他見識了掩藏在公認的“正確”背後的“錯誤”而龐大的隱秘世界。

張松不再是江路認識的唯一一個同類了,這個男孩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他變得愛玩愛鬧,和張松一起混跡於同類的人群中跳舞、狂歡,在他們自己的小屋裡親吻、擁抱。張松用他的相機拍江路,各式各樣的江路,吃飯的、走路的、看書的……江路也趁他睡覺時畫他的肖像,畫到一半,忍不住湊上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把人吵醒了……

歌廳裡、家裡,幾乎一直音樂不停。音樂一首接著一首沒有停歇,有時甚至會蓋過人聲成為主體:八十年代的搖滾,九十年代的流行歌,甲殼蟲,邁克爾傑克遜……一定會有外國觀眾認為這是導演的一個小技巧,故意選用這些國際化的經典老歌,因為老音樂總能勾起人極大的愉悅與溫馨感受。

但是一同觀影的凌笳樂和沈戈知道,梁製片也知道,這些歌是真的,那些愉悅與溫馨也是真的。那一幀幀、一幕幕,都是已經逝去的、無從追溯的過往。

熱熱鬧鬧的音樂聲戛然而止,驟降的安靜讓人驚覺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

江路給張松發訊息逼他出櫃時,凌笳樂在心裡大喊:不要!江路揹著行囊從他們的小屋裡出來,轉而坐進梁勇的車時,他在心裡哀叫:不要。張松跪在滿面風霜的父母面前磕頭,說出:“爹,娘,我不結婚……”時,凌笳樂渾身戰慄地在心底祈求:不要……

張保死了,江路被梁勇騙了,張松離家而去。

在梁勇家那個鏡頭被沈戈刪掉了,但是凌笳樂從江路的反應裡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驚詫地越過他旁邊的田老師和馮老師向旁邊看去。

那個座位是空的,蘇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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