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夕陽

小說:打真軍 作者:四面風

電影首映後,幾位主創的心情都頗不平靜,本該在這時候主持大局的梁製片也沒了狀態,之後的記者會、國內媒體專訪基本都由沈戈主持大局。

等一切都忙完了,已經到了傍晚,事先計劃好的沙灘露臺晚餐因為幾人的心不在焉而取消,大家各自活動。

馮姒被老柏約走了,聽兩人說是要去海邊看夜景。本來老柏今年收到了戛納的邀請,請他來做主競賽單元的評委,但他和王序商量了一下,出於避嫌的緣故就婉拒了。他們兩人對比了今年參選的片子質量,對《摯愛》充滿信心,尤其今年的評委會主席對《摯愛》極為欣賞,拿大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就不需要他再去錦上添花了,只作為《摯愛》首映式的特約嘉賓來參加電影節。

沈戈和凌笳樂也去了沙灘,但不是在酒店旁邊。這附近的酒店都被來參加電影節的電影人和媒體佔領了,各個沙灘都有狗仔蹲守。沈戈依舊是老辦法,在當地找了輛車,自己開車帶著凌笳樂兜風。

他們跑得比較遠,找了處遊客較少的沙灘,悠閒地散起步來。

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雲彩正在夕陽的照射下變色。這是夏季最好的時段,溫度剛剛好,還有宜人的海風拂面,風是柔和的,海浪便也是溫柔的,讓漫步在海邊的兩人心情極為舒暢。

這裡雖然僻靜,但還是有人的。沈戈看到有人在給夕陽拍照,停下腳步,問凌笳樂:“擔心被拍到嗎?”

凌笳樂想了想,輕輕拉起沈戈的一隻手,笑道:“考驗我們運氣的時候倒了。”

沈戈欣慰地和他一起笑起來。下午看電影時他就一隻提著一顆心,生怕凌笳樂看電影時共情太強,又會回到當初拍攝時的心情,尤其是到電影最後那部分,是他最擔心的。

他早在剪片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是哪個情節對凌笳樂傷害最深,讓他寧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也要和自己分手。

江路從梁勇那裡逃走後,去找關係最廣的小上海,想讓他幫忙打聽一下張松會不會有事。

小上海只聽他說了幾句就崩潰了,哭喊著說江路真是個害人精,把張松害慘了!

江路終於知道張松為什麼會出現在梁勇的舞會上了,因為他聽說江路學壞了,不放心,想去看看。

他也終於知道張松為什麼會從他手裡搶過那支菸,並親自吸了一口,因為他即使聽見很多人說江路已經廢了,他依然不信。

就是那口非得要親自一探究竟的煙,給張松安上了吸毒的罪名。

如果他供出江路,說自己是誤吸,會對他很有好處,但是他沒有。事發到現在已經兩天了,沒有警察來抓他。就像他們曾經經歷過的很多事情一樣,張松再一次把什麼壞的都獨自抗下了。

小上海先是悲憤,而後是嫉妒,最後通通變為怨恨,質問江路:“憑什麼啊?就因為你是他拉進圈子的,他就老覺得對你有責任,怕你過不好,都分手了,還管你幹什麼啊!你這麼大個人,你自己瞎他媽搞,關他什麼事啊!你怎麼就成了他的責任了!”

小上海最後亦是心灰意冷了,說:“松哥要是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這個掃把星就好了。”就是這一句,把江路和凌笳樂兩個人一齊給打垮了。

沈戈一直想知道凌笳樂最後那段時間入戲究竟有多深,對他的傷害究竟有多大,但他從來沒有問過。

“你離組以後,我拍戲的時候,把蘇昕當成你……”凌笳樂艱難地向沈戈“坦白”,這是壓在他心口的第二塊大石頭。那些親熱的貼面舞、還有一齊躺在床上……如果他不逼自己變成江路,像江路那樣把眼前的人想象成心愛的人,他就沒法演。

“你那段時間為了拍戲喝了很多酒是不是,胃難受了嗎?”沈戈竟然首先關心這個問題。

凌笳樂喉頭一酸,忙將視線從沈戈臉上移到海面,燦爛的晚霞在海面投下波動的倒影,灑了金粉似的橙色海天相映,色調極為華麗。

他的視線在這華美的畫面上只停留了一瞬,就又回到沈戈的眼睛,輕輕一笑:“現在已經好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著,柔軟的沙灘傳遞給腳底的觸感極為細膩。

“沈戈,你說王導找到他的張鬆了嗎?”凌笳樂問道。

沈戈低頭看著兩人的腳,兩人的步頻是一致的,只是邁出的腳不一樣,一個左腳在前時,另一個就是右腳在前,這樣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對兩人來說就都是協調的。

“不知道,可能沒找到,也可能找到了,但是對方已經……開始新生活了。”

他們路過一對在沙灘上野餐的情侶,他們坐在野餐墊上,彼此靠著對方的肩膀,靜靜地望著夕陽的方向,低聲說著悄悄話,毯子上擺放著一些水果和麵包,還有一條和自己玩耍的小狗。

“那也挺好的。”凌笳樂沒頭沒腦地這樣一說,沈戈卻懂了,“嗯”了一聲。

只要生活能繼續,就都是好的。

“王導到底生的什麼病?又是胃的毛病嗎?我聽人說胃潰瘍不注意也挺嚴重的,容易癌變呢,多嚇人,還有他還老抽菸,對肺也不好……”

沈戈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凌笳樂說:“等我們回去了,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沈戈看著他,和王序的那個默契的約定逐漸動搖。也許凌笳樂的承受能力沒有那麼差,如果不告訴他,他以後一定會自責。

沈戈微笑著應下:“好。”

凌笳樂也笑了,他闖過了自己這一關,壓在心上的另一塊大石頭也被卸走了。

之後的幾天,兩人誰都沒管這邊的新聞傳回國內後都激起怎樣的水花,工作對於他們只是幾個小型的專訪和拍照,剩下的時間就都是他們自己的,去臨近城市遊覽、去海邊散步,或者乾脆就宅在酒店的房間裡,一起聊聊電影、聽聽歌、跳跳舞。

這樣悠閒著,臨到頒獎典禮時,兩人竟然連緊張感都沒有了,反倒是馮姒和田老師夫妻替他們捏把汗,生怕這寶貴的第二次機會依然是差強人意的結果。

馮姒都隆重地打扮好了,結果剛一出酒店就覺得肚子不舒服,她覺得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了,不敢再去參加典禮。他們出門出得早,時間還很富裕,梁製片便親自將人送回酒店,沈戈和凌笳樂就在酒店門口等著。

梁製片去的有些久,凌笳樂擔心是馮姒出了什麼問題,讓沈戈給梁製片打電話問一問,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沈戈剛把電話拿出來,梁製片就從電梯間裡出來了。他手裡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卻又不像是在打電話的樣子,而他整個人看起來則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似的,毫無反應能力地看向站在酒店外的兩人。

這時沈戈的電話也響了,凌笳樂像收到什麼心靈感應似的,忽地按住胸口,催了一聲:“快接!”

沈戈亦心臟狂跳,忙接通電話,沒有用擴音。他將手機緊緊貼著耳朵,是閔淮安,已經把嗓子徹底哭啞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在重症室……下了兩次病危通知單……醫生說……”

沈戈下意識捂住手機的聽筒,並看了眼仍舊呆立在電梯間外的梁製片,對電話那頭說道:“馬上就是頒獎典禮,結束後我們坐最早的航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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