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室,暗紅緞帶束髮的貴公子,正支著一條腿,姿態粗獷地坐在窗臺上吹風。
紅色狐狸百無聊賴地從一臺模擬艙、跳到另一臺模擬艙上,季演一頁一頁翻閱星網上的舊貼,不自覺地吐出了一個“操”字。
他之前看這些帖子,只不過當做季禮和戎玉的笑話來看,半信半不信的,也當真了幾分。
眼下他趁著無聊,把戎玉和季禮的帖子全都看了一遍,又聯絡了一下白天的場景,再次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些帖子,全特麼在胡說八道。
他一時半會,也分不出來是戎玉騷操作更多,還是網上這些人的想象力過於豐富,但以他對戎玉的瞭解,恐怕事情真相遠遠不是猜測的這些樣子。
戎玉是按照鬥獸的標準養大的,情感方面的教育幾乎是空白,哪裡都很機靈,就是腦子缺根筋。
看今天的反應,這個弱智恐怕到現在一點竅都沒開,假使季禮是個手段了得的混蛋,現在可能已經被吃幹抹淨還沒反應過來。
但看季禮的狀態……
季演如果不是被當成夾心餅乾夾在中間,肯定會狂笑一小時以示敬意的,那個冷冰冰的、自命不凡的季禮竟然跟戎玉是一路貨色,沒有更傻的了。
所以當季禮走進機甲室的時候,季演罕見的,沒有一絲半點的敵意,甚至目光流露出了一絲憐憫。
季禮湛藍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卻總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和傲慢:“你跟戎玉以前認識?”
“讓他自己說比較好吧?”季演聳了聳肩。
季禮慢慢地皺起眉:“季演。”
季演被夾在中間,只能實話實說:“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戎玉警告過我。”
“我總不能背信棄義吧?”
以季禮的教養和高傲,戎玉已經明確不願意說了,他就很難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果然,季禮閉上了嘴巴,短暫地沉默了。
季演抱著自己的紅狐狸揉了一把,又恍惚間看到了季禮和戎玉驢唇不對馬嘴的戀愛現場,頭又開始一陣一陣地作痛。
他打算看在有那麼一丁點兒廉價、相似的血緣的份兒上,提醒一下這位初戀不順利的小學生弟弟,於是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來,輕聲細語。
“……季禮,你就沒想過,戎玉可能根本不喜歡你嗎?”
快要下雨了。
窗外潮溼地風拂過,機甲室裡的空氣有些壓抑。
季禮抬起頭,定定注視著他。
季演還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口氣,有多麼像是一個挑撥離間的反派角色。
“我對戎玉還是有些瞭解的,”季演滿懷憐憫,輕描淡寫地微笑,用一種洞悉全域性的口氣輕聲提示:“你就沒想過,戎玉喜歡你這件事兒,可能只是個誤會,他其實對你並沒有什麼……”
話音還沒落。
他就意識到季禮周身的氣場一下陰冷了下來,磅礴又冷酷的精神力也隨之鋪開,對於精神力殘破的季演來說,這本身就是一個無形的壓力。
窗外響起了悶悶的雷聲。
紅狐狸猛地鑽進了他的懷裡,偷偷把自己的尾巴藏好,無聲地顫抖著。
藍瞳少年腳下的影子張牙舞爪,一直蔓延到他的腳下,彷彿火苗一般惡意地跳躍舞蹈,似乎隨時都要把他拖進那一片黑暗的陰翳中。
季禮現在看起來,像是地獄而來的使者。
季演額角沁出了冷淡,強笑:“說句話而已,沒必要吧?”
“我無所謂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季禮盯著他,淡淡地說,“別耍花招。”
……耍花招?
你管說實話叫耍花招?
季禮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氣惱:“他對我的心意,輪不到你來挑唆。”
戎玉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
季演氣得頭皮發麻。
他的心意——他對你有個屁的心意!草了,小學雞談戀愛自作多情還不讓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