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行人擺駕回宮。
南苑裡的那場逼宮,最後雖不歡而散,嫻貴妃卻當了真。
原本姜漓當是周恆的一句玩笑話, 後來回去的路上, 遇上了嫻貴妃的攆橋,昨日南苑外發生了何事,姜漓便都知道了。
周恆沒騙她。
臣子真當她成了妖妃。
給皇上燻的那香料最後雖又被查了一遍, 沒有問題, 然那妖妃的名聲一旦鬧出來, 便沒有那麼容易消退下去。
姜漓回到長春殿後,更是閉門不出。
周恆也連著忙了幾日。
梅雨季節一過, 大大小小的天災連續不斷, 先是長安河上游幾處支流塌方, 堵了河道,上半段洪災, 下半段乾旱,河道疏通後, 卻又鬧起了蝗蟲。
負責賑災的是朱皇后孃家人。
去了半月, 不但沒能壓住災情,反而激發了民怨,周恆一怒之下, 撤了朱家世子在戶部的官職。
朱家人為此尋過周恆幾回, 周恆皆是避而不見。
朱家世子朱藻,終是鬧到了太上皇那。
午後高沾進來稟報, “太上皇要見陛下。”
周恆並無意外。
手頭的事忙完便去了一趟怡安殿。
一進屋, 惠貴妃和大皇子也在。
兩年前太上皇得了一場風寒, 身子便落下了病根, 不得已才讓位給了周恆,如今雖還健在,一日裡多半時間都是躺在床上。
周恆進屋時,大皇子正偎在床前,逗得太上皇直笑。
見到周恆,太上皇臉上的笑意更濃,“恆兒來了。”
周恆喚了聲,“父皇。”
太上皇看了一眼惠貴妃,又看了眼大皇子,對周恆說道,“父皇知道你政務忙,可也得抽些空來多陪陪兒子,你小時候,我可沒少抱你。”
這點太上皇倒沒說假。
周恆從一出生,就得太上皇寵愛。
多半也是愛屋及烏,太上皇愛的人是朱皇后,是周恆的生母,並非如今的太上皇后。
周恆應了聲,“好。”
最後太上皇才同他說起了朱家,“當年你二弟的救命之恩,這兩年,你對他韓家的補償,也算是償還完了,如今韓家雖說對你也忠心,在朝中助了你不少力,可說到底並非是自己人,太上皇后那,你也不用太過於親近,朱家才是你的母族,你母親臨終前,特意囑咐了你,往後要多顧著你表弟,如今他行事不妥,你當說的說,當罵的罵,也不至於去撤了他的官職。”
周恆沉默了一陣。
點頭道,“朝政之事,父皇不必操勞,養好身子要緊。”
太上皇又逗了一陣大皇子,見周恆一直不語,便道,“瞧瞧智兒,多像你。”
周恆看了過去,沒答。
太上皇便將大皇子交給了惠貴妃,“自智兒後,你那後宮便沒再添龍嗣,政務雖繁忙,子嗣之事也不能怠慢,天色不早了,你送他們母子倆回去,好生享享天倫之樂。”
周恆起身。
惠貴妃和大皇子緊隨其後。
從怡安殿出來,惠貴妃同大皇子使了個眼色,大皇子上前,去牽了周恆的手,喚了聲,“父皇。”
周恆垂目看了他一眼,“回去早些歇息。”
說完便吩咐高沾,“送貴妃和大皇子回殿。”
惠貴妃心頭針扎似的痛,往前追了兩步,突地喚住了周恆,“陛下。”
周恆駐步。
惠貴妃便問他,“陛下還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周恆沒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