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
頭頂傳來溫柔的女聲,它用前爪輕輕扒拉了一下眼前的雜草。
它抬起頭,套著黑色西裝、帶著眼鏡的年輕女性正彎腰俯視著它。
原來是老師發現了它,還要向它提問。
它清清嗓子,打算乖乖張嘴回答一道蔫蔫的哀鳴從它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哦”
“難怪同學們要排擠你呢。”
縱然眼前開始漸漸模糊,它也能從女教師唇邊的笑容裡讀出惡意。
她說“因為你是個怪物呀。”
“閣下,這些是等待您批閱的檔案。”
他睜開眼,從噩夢中醒來,下意識看向支在額邊的右手長著人類的指節,可以完美嵌合進黑色皮手套裡。
這不是什麼貓科動物的爪子,他也不再是一顆脆弱的毛球。
那不過是一場夢。
自從坐上高位,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遇到如此無畏的舌頭了。
觀察到他尚未擺脫睏意,助理十分貼心地端來一杯咖啡。
他端起小巧的杯子,剛想將苦澀的液體一飲而盡,卻忽然察覺到一絲怪異。
他下意識聳了聳鼻尖,終於從杯中分辨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藥味。
“哇哦,看來是失敗了。”
他皺起眉,電流從他周身湧起,又朝助理撲過去。
助理則早早用防護罩隔開了這本該致命的攻擊,他立在劈啪作響的電流和火光中,無所謂地攤開雙手“大勢所趨,你本來可以死得更有尊嚴一點。”
“可惜,”助理扯開與女教師如出一轍的惡毒笑容,“誰讓你鼻子那麼靈呢”
“骯髒低賤的東西。”
只有變強才能震懾住烏鴉的嘴。
它已經失去了一切,冰冷濃稠的黑暗又會慢慢攀附上它的皮與骨。
原野上的風是微熱的,鳥類正在空中逡巡。
只要它一死亡,它們就會收束翅膀降落,再用尖利的喙劃破它的肚腸。
不遠處的草叢傳來窸窣的響動,它艱難地睜開眼,想要看清會是什麼東西取走它的性命。
眼前一片模糊,它卻落入一個溫軟的懷抱。
肉乾,飲用水,金黃的乾草窩。
剔骨的魚塊,難得的雞肉,酸甜冰涼的果醬。
破碎的防護罩,她的背影。
想要變強,想要能給她幫把手,想要同她並肩站立。
信任、依賴、酸澀、不甘
過往的記憶碎片被再度收攏,菜菜的眼神終於再度恢復清明。熟悉的氣息將它籠罩,一隻手正在蹂躪它的左耳朵。
對,它現在是菜菜,是莊園裡的寵物貓。
從噩夢中醒來,它下意識想要低頭去蹭容夏的手,卻發現容夏的手怎麼變小了,自己的頭顱也大得有些無處安放。
菜菜難道自己還沒睡醒,為什麼容夏突然變得這麼矮
它順著自己的關節往前看皮毛油光水滑,骨骼粗壯,一隻爪子就能蓋住容夏的半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