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反而能理解它倆之間的詭異氣氛:假如她身邊也出現一個完全一樣的自己,她肯定會生出難以消弭的警惕與提防。
更何況,菜菜可能和……的自己也玩不起來。
容夏將菜菜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手底下幹活的速度也絲毫不慢。
沒有隨身攜帶廚具,她便將精神力匯聚成尖銳鋒利的刀刃,切菜剁魚毫不怠慢。
食材匱乏的情況下,就無法對食物的品相和種類有太多苛求。
容夏一手端著厚實寬大的樹葉,另一隻手拈起一片無骨去刺的細嫩魚肉。
將魚肉平鋪在樹葉上,加幾粒野果、兩撮去殼剝皮的野核桃,再來一簇白蘑菇。
手中的樹葉往上彎折,徹底覆蓋住魚肉和堅果,再用細韌的草葉捆牢,就可以變成一枚又結實又豐富的葉子包魚。
為了滿足一人兩豹的胃口,為了多屯點食物,容夏將採集到的食物全部用光,總共包了七八塊魚肉。
沒鍋也沒灶,只能吃燒烤。
捧著製作到一半的食物,她走出樹洞,走到提前搭建好的柴火旁。
防護罩能夠隔絕危險,卻不會隔絕氣流。
伴隨著清涼的風,夾雜著果香、草香的烤魚味兒緩緩飄進樹洞。
兩隻豹子不約而同地吸了吸鼻子,又彼此對視了一眼。
與按捺不住口水與食慾的小尤利西斯相比,當過統帥的尤利西斯顯得格外沉靜。
它打量著曾經的自己——它才那麼小一點點,就已經開始有拙劣的偽裝。
只可惜,它尚未通曉太多人情世故,演技也青澀得沒眼看:姿態在示弱,眼中卻充斥著威脅與敵意。
為了能吃上一口魚肉,它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徹徹底底的假想敵。
容夏端著烤魚走進來時,這傢伙終於不再對它示威,而是作出一副又無辜又飢腸轆轆的模樣——這樣一看,它小時候也很有演戲的天賦。
……罷了,對於那時的它來說,一點點偏愛也是夢寐以求的奢望。
尤利西斯的前爪往後挪了一點,容夏瞬間心領神會:它想讓她多照顧一下這隻被她拐帶回家的菜菜。
這種普普通通的小事,她當然願意照辦。她略過距離更近的菜菜,將第一份魚肉放在本土菜菜面前。
容夏半跪在小豹子面前,伸手替它解開牢固的青草結。
在升騰的熱氣中,已經變色的葉片緩緩張開,露出雪白的魚塊。
小豹子的肚皮明明是癟下去的,卻並沒有不管不顧地悶頭開吃。它仰頭看看容夏,又低頭瞅瞅魚肉,彷彿在說:這是給我的?
容夏遏制住揉搓它腦袋的衝動,一本正經地點頭:“東西已經不燙了。”
“你先吃。”
這一刻,小尤利西斯幾乎要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它患得患失地將鼻尖湊近魚肉,便嗅到一縷夾雜著清甜的鮮美氣息。
它終於忘記了所有的演技和尊嚴,開始狼吞虎嚥。
小尤利西斯平時不愛吃蘑菇蔬果,也分辨不出食物的好壞。但在這一刻,它十分肯定:研究所的食物根本沒有這麼好吃!
在東躲西藏的這幾天,餓肚子成為它最大的威脅。
它上不了樹,抓不了魚,也沒法砸爛掉在地上的小青果,那頓魚內臟已經算是美餐。
這塊魚肉有小青果的味道,有葉子的味道,還掛著像寶石一樣漂亮的漿果……
它夠不到的東西都被裝進這個葉子包裡,這是最好的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