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歸遠一驚:“娘娘為何去梨園?”
“說是皇后那邊出了事,按理也該去看看,只是皇后那邊不方便拜訪,就去梨園看看,很快就回來。”小黃門恭恭敬敬地說著。
皇后不知為何又被聖人禁足了,連今日馬球賽都沒有出面。
這也是四人剛入場時,滿場寂靜的原因。
——聖人已經不能給予皇后足夠的尊重了。
這對前朝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訊號。
他沉默片刻,起身說道:“孤也和太子妃一起去看看。”
衛風遲遲不見動靜,路杳杳也坐不下去了,想了個藉口便要出門看看,卻不料上馬車前,被小黃門告知殿下也要去。
綠腰臉色微微僵硬,眼中忍不住帶出一絲惶恐。
路杳杳冷靜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自顧自地上了馬車。
沒多久,溫歸遠就出現在沉默地馬車內。
“殿下怎麼來了,不過是逃了個梨園子弟,妾身去看著即可。”路杳杳臉上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心裡卻緊繃著一根弦。
“靜王一直在梨園,他今日丟了臉,現在脾氣正不好。”溫歸遠語意未盡,含蓄地把鍋扣在靜王身上。
路杳杳小聲啊了一聲,柔柔說道:“那更要去梨園看看了,可別遷怒別人,讓其他人平白遭罪。”
她憂心忡忡地說著,體貼又溫柔。
馬車內兩人各懷心事,默契地各自坐著不說話。
很快,梨園敞開的大門出現在眾人眼前,門口到處都是凌亂的腳步。
鐵甲寒槍的禁衛軍紀律森嚴地守在兩側,入門後的院子空無一人,但一直沿著廊廡朝裡走去,直到穿過一道紫藤垂花圓拱門這才發現,裡面的戲臺下已經跪滿了人。
右側涼亭邊上已經趴著血淋淋的幾人,不知是生是死,血腥味在空中瀰漫。
正上首的位置,靜王歪歪扭扭地坐著,手中把玩著一本戲摺子,低眉垂眼,整個人充斥著一股戾氣。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他掃了一眼東宮兩人,嘴角挑起,露出一點興奮之色。
路杳杳的視線在眾人面前一掃而過,沒看到熟悉的臉這才放下心來。
溫歸遠笑了笑:“杳杳怕耽誤幾日后皇後壽誕,這才趕來看看。”
“大嫂怕耽誤母后的壽誕啊。”溫歸紂的視線落在一側的路杳杳身上,滿臉嘲弄之色。
路杳杳抬眉,冷靜說道:“國母壽誕自然耽誤不得。”
她笑著,淺色眼眸明亮如清泉,疏影橫斜,暗光浮動,轉盼似波眼。
頭頂的金冠,在日光下熠熠閃光,幾乎要刺痛靜王的眼。
“原本想去鳳儀殿看望的,卻不料進不去,這才匆匆回到梨園,畢竟也算內宮之事。”她軟軟地說著。
溫歸紂臉色大變,手中的摺子被他暴戾地扔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路杳杳面不改色地注視著靜王殿下,嘴裡依舊是笑盈盈地說著:“殿下莫惱,不過是跑了一個梨園子弟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如今當務之急應該是早早確定下母后的壽誕曲子。”
“母后的壽宴可不能有一點閃失。”她語帶深意地看著殿下。
皇后的禁足聖人至今沒有給出解除時間,若是半月後的壽誕也出不去,即使前朝有白家撐腰,皇后的位置也是搖搖欲墜。
溫歸紂目光陰毒如長蛇,憤怒而仇視地盯著面前東宮夫婦。
一直注意著他的溫歸遠擋在路杳杳面前,依舊一臉笑意,溫和善意,好似一團棉花。
渾然沒有察覺兩人目光爭鬥的路杳杳,把視線落在跪在一側的梨園管事嬤嬤身上。
“偷跑走的人可和要進獻的曲子有關。”她細聲問道。
管事嬤嬤聽著太子妃溫柔的腔調,心中的惶恐不安逐漸消失,額頭觸地,顫抖地說著:“不礙事,長衣本就沒有參加三部戲曲中的任何一部。”
路杳杳煞有其事地點頭:“真是萬幸。”
她一回頭就看到擋在他面前的溫歸遠,不由一怔,近看才發現殿下肩寬蜂腰,極有安全感的背影。
那股淡淡的龍涎香裹挾在空氣中,在徐徐夏風中不經意包圍著她。
滿腹心思突然被驅散了一些。
“殿下。”她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說道,“既然偷跑的人和母后的戲摺子都沒關係,我們便早些回去吧,想必景王殿下如此興師動眾,也是擔憂母后壽誕。”
溫歸遠聞言點頭:“既然如此便回去吧。”
他伸手牽著路杳杳,毫無留戀之色地轉身向外走去。
溫歸紂還沒弄清兩人的意圖,見人又要走,下意識開口留人。
“既然來了,不如一起。”他虛偽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