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拿起一本策論翻看著,只是一本書看了許久也不見翻頁,好不容易等金龍攀雲沙漏翻了個轉,夕陽的餘暉在屋脊上閃爍,那本被握了一天的書也終於被放下了。
他的書房在離興慶殿不遠,只隔了一座九曲連環橋,可隔壁總是盈盈傳來歡笑聲,顯得書房越發的冷清。
“去興慶殿。”他起身,捏著放在角落一天的請柬,低聲說道。
路杳杳好不容易被太醫批准可以下床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打狗。
可惜狗是真的狗,蠢是真的蠢。
平安以為路杳杳是和它玩的,開開心心跳下水,狗眼睛亮晶晶的,時不時在水中撥撩著她,伸爪扯她的衣裙。
要不是早就知道它蠢,簡直以為它是在挑釁。
“平安又是怎麼惹到娘娘了。”綠腰在岸邊一邊攔著路杳杳,一邊讓人把不知大難臨頭的平安撥開。
路杳杳哪好意思說,不過是遷怒昨天的事情。
想著昨天平安那條時不時就要舔人的大紅舌頭,在當時看來簡直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平白讓曖昧的氣氛逐漸升溫。
譴責的話還未說出,臉就不由先紅了。
“就是欠收拾,衛風呢,叫衛風把它教訓一頓。”她坐在岸邊的涼亭下,嚼著腰間的七彩細垂條,兇巴巴地喊著。
綠腰細聲安慰著:“衛風不是被娘娘指使出去了嗎?”
說話間,平安狗爬地泅水來到涼亭下,張著嘴,大大地嚎了一聲。
熱情邀請路杳杳下來一起玩。
路杳杳氣得直磨牙。
“我到底為什麼要撿這條傻狗回來。”她氣急。“這也太不懂眼色了。”
綠腰失笑:“還不是娘娘心善,平安當時一心跟著娘娘走呢,這輩子的眼力見都用完了。”
她搖著扇子,給人下下火。
“而且,娘娘不覺得神奇嗎?”她笑,“娘娘這般怕狗,卻唯獨不怕平安。”
“它是狗嗎!”路杳杳嘟囔著,隨即憤恨地譴責道,“分明是黏人麻煩精,見色忘義掉毛怪,胡作非為小狗崽。”
平安作為路家唯一家犬,日子過得可是順風順水,風光無限,誰見了不是笑眯眯誇上幾句,把它寵得越發沒有眼力見。
“還是娘娘心善。”綠腰笑著奉承著,“天色不早了,娘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殿下說今日回來用晚膳。”她隨口補充著。
路杳杳一愣。
“娘娘怎麼了?”綠腰看著她僵直的背影,疑惑地問著。
“不會來的吧。”她捏著手指,喃喃自語。
“誰不會來?”綠腰皺眉問道,“殿下嗎?”
“中午便讓小黃門傳話了,娘娘當時在午睡,便沒驚動娘娘。”她解釋著。
路杳杳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臉頰被夕陽照射著,好似紅雲落在臉上。
平安見沒人陪它玩,無趣地偷偷爬上岸,厚重的白色皮毛沾了水,它站在水邊,用力地轉動身子,開始甩水。
水珠在空中旋轉,照耀著光澤,極為絢爛。
路杳杳臉上一溼,面無表情的看著腿邊,開心咧嘴笑的平安。
“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它。”她面無表情地說著,伸手去抓平安的後脖頸。
平安蠢是蠢,動作快也是快的,它瞬間感受到頭頂的殺氣,撒開爪子,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路杳杳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提起裙子就去追它,發誓今天一定要當場殺了這條狗。
後面的丫鬟亂成一團,連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