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屏風後傳來一個聲音,好似數九寒天的東風聽的人耳朵發顫,瞬間打破屋內僵硬的氣氛。
路杳杳抬眸看著屏風上倒映著的人影,修身長立,如玉琢磨。
江意秋渾身一僵。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原本打算給路杳杳一個驚喜的溫歸遠聽著屋內的動靜,差點變成驚嚇,隔著屏風只能聽到江意秋的聲音,路杳杳沒有絲毫動靜,心中一驚。
他繞過屏風,看著大堂內沉默的路杳杳,鵝黃色的裙襬襯得她腰肢纖細,亭亭而立,臉上神情格外平靜,緊繃的心瞬間鬆了一口氣,抬腳向著路杳杳走去,只是還未靠近路杳杳,就被人抱住大腿。
“殿下。”江意秋推開綠腰,直接撲向溫歸遠,泫然欲泣地跪在她面前,髮髻散落,長髮披在肩上,顯得柔軟又嬌小,怯怯抬眸時,眼眶含淚,楚楚可憐。
“是意秋惹了娘娘不高興。”她盈盈下拜,折出一截纖細的腰身。
路杳杳歪著腦袋,臉上不知為何露出一點笑意,饒有興趣地看著江意秋,最後落到溫歸遠臉上,大眼睛撲閃了幾下,露出細小貝齒,微微一笑。
溫歸遠一見她的笑就知道她現在正一肚子壞水,杏眼彎彎,水潤清亮,滿心憤怒倏地被冬日的北風吹散,心裡好似被塞進一個暖爐,軟得人臉上不由帶出笑來,恨不得當場把人抱在懷中。
“回去吧。”他此刻看著江意秋也沒了一開始的厭惡,難得和氣地說道。
江意秋心中大喜,略帶期冀地抬頭看著面前俊美的太子殿下,希望從他眼中看到驚豔,看到熟悉。
可她註定要失望了。
太子殿下的視線只是落在她身後,滿目柔情。
“殿下。”她忍不住喃喃自語,心中的憤怒騰地一下生氣,差點顧不得在殿下面前維持住溫柔體貼之色。
“都是我不好,惹了娘娘生氣,娘娘發火也是……”她臉色蒼白,纖長的睫羽眼角顫顫巍巍地露出一點淚來,自臉頰滑落,我見猶憐。
路杳杳看著面前鬧劇,突然對著溫歸遠展眉一笑,緊接著摸了摸頭上的髮簪,在溫歸遠驚訝的視線中拔下發簪,任由一頭青絲如瀑而下。
“元遙。”她怯生生地站在原處,未語淚三分,眼尾暈開一點紅暈,眼睫很快就染上一點淚意,纖弱無辜。
路杳杳如飛蝶一般撲進溫歸遠懷中,烏髮散落,身形嬌小,溫歸遠下意識把人抱個滿懷。
“我不該生氣的。”她柔柔弱弱地說著,睫毛上的淚珠欲掉不掉,越發襯得琉璃色眼眸如水洗一般澄亮,“江娘子雖然自薦枕蓆,擠兌怯生,但妾身也不該自作主張。”
她梨花帶雨地半低著頭:“只是覺得這樣有辱東宮斯文而已。”
溫歸遠只是摸著她的秀髮不說話。
江意秋看著路杳杳竟然顛倒黑白地倒打一耙,形容可憐,越發襯得她剛才的矯揉造作,話裡真真假假,不由又氣又急。
“你,你胡說……”她伸手去拉路杳杳的撲了個空。
溫歸遠面色森冷地把人抱在懷中,往後退了一步。
“把人送回江府。”他低頭看著江意秋,冷漠無情說道。
旭陽上前告罪一聲,正打算抓起她的手臂把人帶下去。
江意秋臉上神色一變,突然失控地大喊著:“殿下不要被她騙了,她善妒又惡毒,仗著路家出身竟然要把控殿下的後院,不讓任何人進來。”
溫歸遠低頭,伸手擦了擦她下顎的一滴淚,笑了起來:“真的?”
路杳杳眨眨眼,睫毛上的那滴淚終於不堪重負落了下來,啪嗒一聲落在溫歸遠的手背上。
“那杳杳可要說到做到。”他低頭,溫柔地吻了吻她溼漉漉的睫毛,最後落在她的眼皮上。
江意秋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路杳杳嘴角泛開的笑,活似見鬼一般。
“記得和江太守把今日的事情都說清楚。”溫歸遠淡淡吩咐著,擁著路杳杳往室內走去。
路杳杳卻是突然止步,扭頭看向還跌坐在地上發呆的人,輕柔又和氣的說道:“你看,你哭都比不上我。”
江意秋瞳孔猛地放大,滿腦子都是路杳杳嘴角的嘲諷,好似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臉上,疼的她渾身沒了知覺。
一側的溫歸遠見她得意嬌氣的模樣,越看越歡喜。
“殿下怎麼回來得這麼……”路杳杳隨手拿起一條髮帶就往頭上紮起。
鵝黃色的髮帶飄然落在地上。
溫歸遠扣著她的後腦勺,堵住開開合合的紅唇。
“以後不許哭了。”他吻著她臉上還未乾透的淚痕,冬日寒冷,臉上被淚水經過的地方都帶著一點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