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3)

白平洲站在馬車邊突然打了個寒顫,憔悴多日的鬚髮也頹廢了下去。

“路尋義,路尋義。”他喃喃自語,突然臉色猙獰起來,“是你逼我的。”

李家家主李博敏早已年邁不管事,今日被人拒之門外並不意外,李家早早就呈現頹勢了,他知道李家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時刻。

他站在雪地中,抱著暖爐,顫顫巍巍地上了馬車,長嘆一聲:“回去吧。”

攪起長安渾水的路尋義此刻只是站在紅梅樹下,看著梅花樹下的花燈,深色的眼眸淡然而冷漠,一旦選擇不笑的路相,總是帶著一股逼人的戾氣,如出鞘長刃,煞氣銳利。

“相爺。”連夜回長安的順平一身疲憊地戴月而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天佑娘娘,娘娘已醒,腹中胎兒也得以保全,只是風寒當日入了骨,娘娘又心有鬱結,只能靜臥養胎,殿下已經上了摺子,要緩行入長安。”

路尋義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眉眼微微下垂,軟化了之前的尖銳肅殺:“辛苦了,下去吧。”

順平跪在地上不動:“水千森和江儀越及其家人兩日後就被被押解入長安。”

鹽務案鬧得動靜如此之大,聖人為了過個安心年,幕後主使自然不能留著過年,而此事,如今已經落在路尋義手中。

長安城如今人人自危。

早有風聲,太子妃在江南受了重傷,連聖人都了御醫送去江南了。

“賬本和人證都已經秘密待會,旭日親自帶隊送回,小人就是搭著他的船回來的。”

路尋義低眉,白皙儒雅的俊顏在搖曳的燈光照耀下,平靜中帶著狠厲。

他突然笑了一聲,只是笑意沒到眼底,手指捏著手骨,淡淡說道:“倒是讓我久等了。”

—— ——

路杳杳睡得淺,夢中到處都是大雪,洋洋灑灑遮住她的視線,到處都是凌亂的腳印,她一下覺得自己站在懸崖邊上,一下覺得自己流了好多血,一下又是混亂的打鬥。

她睡得不安分,最後在迷迷糊糊間,又看到自己被大雪迷了自己的眼,大紅色的血落在自己臉上,那個模糊身影的人跪在她面前。

雪下得實在太大了,面前之人張著嘴,她卻一直看不清,只能著急地伸手,卻不料抓了一個空。

只是這次,她隱約聽到——

玉佩……

一塊墨綠色的玉佩一分為二,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

她瞳孔一縮,正打算彎腰撿起,突然覺得肚子抽疼,在滿頭冷汗中倏地睜開眼。

一雙手虛虛地搭在她腰間,她不過是微微一動,手的主人立刻醒了。

“怎麼了。”溫歸遠很快貼了上來,一模她的臉就碰到一手冷汗,心中一驚,“又做噩夢了?”

路杳杳睜著眼,只是看著床道:“肚子有點不舒服。”

冬日難得的大晴天,中午的日色很好,照得屋內如暈開的乳酪,綿軟慵懶。

“我讓御醫來。”溫歸遠緊張地說著,搭在她腰間的手越發小心了。

聖人送來的三個御醫都是婦科聖手。

路杳杳搖了搖頭:“不用了。”

溫歸遠一愣,看著她隨意的模樣,用袖子擦著她額間的冷汗,仔仔細細,認認真真。

“那你餓了嗎?”

自那日從石峰山下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她自從見到崖底下摔碎的玉佩,吐了一口血,之後便病了,一直陷入昏迷中,直到順平把春嬤嬤送來,她大概是知道她的靠山來了,第二日終於睜開眼了。

人醒了,卻至始至終都是這般平靜的模樣,便是連著一日誤見到江月樓也只是淡淡地移開視線,視而不見。

那枚玉佩,她冷靜地讓人拿去修補了。

太醫說這樣也好,情緒波動易動胎氣,對娘娘身體不好。

可他卻總是在害怕,沉默的路杳杳好似空中飄落的雪花,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融化。長安城中的路家女,即使是不語,眼底依舊是驕傲的。

“不餓。”路杳杳皺了皺眉,摸了摸肚子,“算了,還是吃點吧。”

溫歸遠伸手握住她的手,細細地摩挲著突出的骨節:“外面的梅花開了,順平送來的粉朱活了,你要去看看嘛。”

她眨眨眼,目光突然落在他臉上,溫歸遠似乎瘦了不少,溫潤如玉的氣質平添了幾絲銳利,只是看著她的目光依舊溫柔。

她在昏迷中,不是沒有知覺,她能感受到這股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連夜深人靜之時,有人會偷偷抱著她,小聲說著話。

從一個個話本小故事到年幼的經歷再到少年時策馬同遊再到她不得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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