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爬上來,為了保命而屈從教派混一口飯吃且不斷獲取高位的他虧了嗎?
他有些渙散的視線裡看到了馬上的女兒家黑髮雪膚玲瓏身段,滿眼金銀碎光。
她得陪他一起死,好像也不虧。
可她一手握著機械弓,一手卻虛抬著,當著他的面從掌心釋放黏稠的黑色液體,它們流淌下去,落在枯木區下面密密麻麻的焱蟒蛇群擁堵後顯得遲緩的水流中。
那劇毒啊,恐怖到下面的蛇群直接痛苦尖叫,接著瘋狂翻滾身體,釋放強烈的噁心蛇腥黏液。
成百上千的毒殺,蛇屍堆積如山,直接堵住了這邊的枯木區縫隙,水流越發遲緩了,而毒素也累積越來越多,連原本只是渾濁的水體都變得黑紅血腥。
生死掙扎的深紅區最荒僻的蟒山,山海交接的困境,午後陽光最後一縷墜落。
她握著機械弓於曠野山川間製造死亡,但也是在追逐她自己的驕陽跟希望。
這畫面真真是……舉世無雙?
她是騎馬背對著瓊跟萊恩等人的,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也看到她掌心釋放恐怖的大量毒液。
萊恩按住心臟,皺眉中有點沉悶的失落。
打不過,太強了,他知道下次再對面,他絕不是對方一個回合之敵。
怎麼說呢?
瓊覺得她在威脅——別逼她,否則下次這些毒液可不是最後才放,也不是毒殺這些焱蟒,而是他們了。
是的,隋炘本來一開始就可以釋放這些致命毒液殺死這些人,但她沒有,就是因為不願意徹底跟天璽還有無涯撕破臉皮。
他們在意她的價值,留有餘地,她也不會斷自己後路。
所以這是她最後一次警告了。
瓊第一次覺得這個任務有點歹毒,總部還是失算了,分析部那邊也失算了。
不過……
那幾條原本凶神惡煞想撲殺她的大蟒嚇得夠嗆,直接退縮了,往還沒被毒素沾染的區域逃。
一圈一圈的毒水,她在馬上,馬下枯木,枯木下面是累積的蛇屍。
狹江困木,黑水蛇川。
但那阿箬墜水後,似乎是死了,但是……他化開了,在水面滑出泥流,卷著基因碎片往岸上移動。
嗯,臭泥巴人,生命力頑強到堪比蟑螂精。
他才是真正的不屈啊。
可隋炘看到後只是皺眉,握緊機械弓,沒有射擊,反而是天空猛然俯衝下來一隻龐大的飛鳥。
是那鳥王。
它蟄伏這麼久,可算找到了機會。
它可是看到了那泥巴里面都是基因碎片。
好特殊強大的力量,如果吃掉它,它一定可以產生非凡的變異。
鳥王衝下來,果然精準叼住了阿箬,連帶著泥巴跟基因碎片都要一口氣帶走,但它的爪子離水不到兩米高,只盯著隋炘提防她襲擊自己,卻沒留意到隋炘臉上的忌憚跟冷漠。
阿箬看到了,心裡有了明悟——那些焱蟒為什麼一開始就盯著隋炘殺?那自然不可能是自己操控的,那就是……
他企圖掙扎。
但…… 水下已經上浮龐大的陰影。
什麼聲音,不對勁?臥槽!
眾人一驚,接著迅速看到水下有了動靜。
它來了,超級蛇王。
譁,它直接衝出水面,血盆大口張開,一口吞下鳥王跟奄奄一息的阿箬。
一口悶。
連鳥毛都沒留下。
被吞的阿箬在最後至暗時刻腦海裡想到了一件事——他當時跟那老頭怎麼說來著?
她高階,厲害,不會浮於表面,其實內在有情義。
其實也沒錯,但又不完全對。
她有高階的手段,低階的訴求,浮於表面的嬌弱,內在的歹毒,以及最後的……晦暗不明的人格。
比如,最後一刻她算是跟超級蛇王在沉默中談判。
可她以前卻不願意跟財閥談判,寧可冒險周旋,又時刻做好了客氣周旋的退讓——不然她早就殺了瓊跟萊恩這些人了。
這種人格很奇怪,孤僻又驕傲,驕傲又卑敏。
阿箬忽然意識到:他們是一樣的人。
只是她更強。
然後他輸了,而且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