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目光還是在尤克身上掃了一下。
這種廢物也值得花時間羞辱嗎?
努爾維斯的老大還得看著他。
不看著不行嗎?
隋炘的確在看著尤克,剛剛那個問題也是尤克提出的。
怪可憐的,被一以貫之了也還沒死。
畢竟那根棍子很是精巧,剛好穿過他非致命的身體結構,避開了主要臟腑,又沒刺穿腦子,過了脖頸下面的肩部。
按理說還是會死,但可怕在她很清楚他的身體內有庇護軀體恢復的咒術跟強大的體魄素質。
他,苟延殘喘。
是她故意為之的苟延殘喘。
但這人要麼說還能壓著千里秫離得到更大的支援呢,除了教派背景,也因為他更會來事,所以他剛剛那一句其實是說給嵇林別樰聽的:她早就來了,卻冷眼看你差點被我們殺死。
隋炘:“哦豁,這話好像不是說給我聽的。”
她轉頭看向酒店視窗,“樰總,給你聽的?你說這人是不是下賤?”
嵇林別樰本要回去換衣服,畢竟接下來是隋炘的事了,一聽隋炘這麼說,她就轉身了,走回視窗,冷冷淡淡說:“嗯,是暗示我你早來了,卻沒打算救我,沒把我當回事,沒把我放在心上。”
隋炘:“那不是,我把我兒媳婦放在心上,那不道德啊,不過你既然這麼提了,說明心裡怨我,那你說說爸爸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消氣?”
因為卸甲只穿了裡面灰色綿軟吊帶背心的嵇林別樰大抵有點明白隋炘這關鍵時候還扯皮的目的了——拖時間,等搞事兒,且又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嘴碎。
於是,身段盡顯身段婀娜的樰總若有所思一句,“殺了他?”
隋炘:“好嘞!”
隋炘這就準備殺死尤克,尤克一看這倆人隨口閒談間就突然要殺自己,原本還揣測隋炘為何不殺是不是忌憚帝林幽光,現在早已飛灰湮滅,“別殺我!隋炘,我父親是先知教紅衣主教,我是帝林的人,我在裡面地位很高,我老師……”
隋炘懸浮在尤克面前,忽然捏住了他的咽喉。
明明一身武裝霸氣側漏高貴無比的存在,還是被穿著便裝看似普通文員的隋炘給捏成了螻蟻似的。
這後者還慢吞吞說:“先提先知教,說明在你內心更傾向於自己在先知教那邊的生存價值,這是因為有一個好爸爸,父母之愛子,豬狗亦千里來救,這我懂,後提帝林,是因為你很清楚,一個辦事失敗還把局面弄得一塌糊塗的棋子沒有任何價值,但你依舊提了,因為你知道後者更恐怖。”
“所以,我連帝林派來的每個人都敢殺,何妨一個先知教。”
“都信奉於沈,但我在神之下,我之下才是先知教。”
“上下尊卑,你不知道嗎?”
隋炘一用力,尤克嘴角噴出血來,就再差一點點力道,他的喉骨就會被捏斷,但他體內保護他軀體生命力的咒印已經迅速爬到了他的咽喉。
閃耀著,消耗著,即將湮滅。
而他將死。
來之前意氣風發,以為能拿下兩個大都回帝林幽光飛昇龍門的尤克眼珠子都凸出來了,用發自靈魂的尖銳顫音尖叫:“你別忘了這裡還有三大都的人,尤其還有帝斯坦利的都主一脈,那一脈是帝林幽光的王脈,王之裔在這,他們一定會救我……帝林幽光,五都協議,你們誰敢違背?!”
哦豁,這不是叫給隋炘聽的,而是交給天鯨府那邊三都三位使臣大人聽的。
自然,也是說給那位王之裔聽的。
嵇林別樰微微皺眉,她當然知道這次四都使團裡面各自什麼身份,此前她也提醒過隋炘,不要把這些人扯進來,不管他們在背後做什麼,明面上,在後者未曾主動的時候,他們只要圖謀的東川入掌心即可,千萬不可以多線開戰。
尤其是帝斯坦利,碰都不可以碰。
差距太大。
這點,隋炘其實不需要勸說,她只需要告知就可以了,當時隋炘就一臉震動,因為想到了烏山朝瓷,同為當年的五王后裔,顯然人家那一脈混得比烏山氏好多了,還有人口派出來當使臣了。
那會隋炘的計劃也不是現在這樣,可不敢招惹。
現在……依舊不敢?
嵇林別樰下意識去看隋炘,卻見這人一臉憂慮對尤克說:“其實,你不懂我。”
“知道為什麼剛剛麼有直接殺你嗎?就是因為帝林幽光畢竟也是神曾經賜福的地方,神告訴我,那是他的榮光餘暉尤在之地,四捨五入,帝林幽光也是我的家,大家一家人,若非你非要傷害我的兒媳婦,我能對你動手?”
“她姓隋,你不知道嗎?”
一句話,嵇林別樰一怔,後扶額,她都不敢相信直播的時候,嵇林氏那邊的人什麼反應。
一直在暗暗催婚她生下正統繼承人來著,連嵇林莫邪那邊的血脈都不想要,就想要她的後裔。
因為跟丹掰扯上的事,無涯跟天璽的關係更差了,反正嵇林氏滿門上下打著招贅或者去父留子的主意,哪裡想著讓她去巴爾曼那邊。
結果,這個老大一句話就給她改姓了,還是在五都直播的場面裡。
不知道那些族老會不會連吃一瓶速效救心丸。
不過,嵇林別樰也沒忍住笑就是了。
隋炘這邊還不知道兒媳婦的反應呢,反而繼續說:“所以,我一直在等三都的使臣那面出面來求情,給我一個梯子下,這樣我既能跟我的兒媳婦交代,也能讓大家都得個體面,放你一條狗命。”
“但他們那邊咋回事啊,咋還不來救你,我都話這麼多,一直在拖延時間,給你們臉面,你們這麼不爭氣嗎?”
這話說的,其實出乎所有人預料,連嵇林別樰也摸不到她下一步的路數了,反左右沒人信表面意思——這人剛剛扛著一根快兩百米長的木頭躲著看熱鬧,最後把人貫之的時候就沒想過她的人設嗎?
魔王降臨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