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玄度就是不肯放小曦離開呢?」決雲問重光。
重光沉默一陣,道:「我相信小曦決不會拋棄金烏族。」
決雲沒再說話,因為他對這一點也深信不疑。
日落月升星羅棋佈,偌大的人族都城燈火寥落,萬籟俱寂。
玄度獨自漫步於漆黑的巷道中,看著稠密逼仄的人族居所,頗有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
以前聽娘親說起人族的各種小故事時,總幻想著要跟娘親一起來人族玩一趟。娘親總是說,待他身體好了,就帶他過來住一陣子,五年十年一百年,隨他喜歡。
如今娘親不在,他一個人來了,並未感受到娘親描述中的那種熱鬧與致。
許是他來的不是時候。
走著走著,前頭倒是隱隱傳來了人族的歡笑聲與管絃聲。他走近一看,是一座張燈結彩、佈置得甚是俗艷的樓閣,樓中燈火通明,樓前車水馬龍,樓上衣香鬢影,很是熱鬧。
他心生好奇,信步走入。
樓前小廝正在慇勤待客,玄度從黑暗中走來,小廝一開始沒看清楚,只看到一個頎長的人影,白色的衣袍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想著又是個富貴公子,上前熱切道:「公子……啊呀!」
玄度一走到燈光下,小廝見他臉是十六七歲少年的臉,頭髮卻不是黑色,眼珠也不是黑色,嚇得往後一跳,戰戰兢兢。
玄度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走進樓中。
樓中圓臺上有舞姬在跳舞,臺周樂工在吹奏樂器,臺下滿是酒客與姑娘,濟濟一堂。
跳舞的舞姬最先看到了玄度,先是一驚,又為他世所罕見的美貌所震懾,紛紛停了下來,將目光投向正在招待客人的老鴇。
察覺到舞姬的異常,老鴇與酒客們一扭頭,也都看到了玄度,膽小些的哎呀一聲從凳子上跌了下去,膽大些的則畏畏縮縮地打量著他,暗自揣度他的身份——不管是神是妖是魔,反正指定不是人。
老鴇也很害怕,但這是她的地盤,出了事,她必須得出頭。
她強行按捺著緊張的心情觀察了玄度一會兒,見他外形相貌雖不似凡人,但年紀似乎不大,而且神態平和,不像是要傷人的模樣,看向周圍的目光,更多像是好奇。
她大著膽子走近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問道:「這位公子,你、你想要些什麼?」
樓中一片死寂,上百雙眼睛都盯著他。
玄度掃了眼圓臺上擠在一起的舞姬,問:「怎麼不跳了?」
老鴇趕緊回身沖臺上呵斥道:「愣著幹什麼?趕緊奏起來,跳起來啊!」
樂工與舞姬忙各司其職,看起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就是樂工偶爾會吹走一個調,舞姬偶爾會跳錯一個動作。
老鴇指揮動作僵硬的小廝將離門最近的一張桌子收拾出來,滿臉堆笑地對玄度道:「公子請坐。」
玄度真的過去坐下。
老鴇又問:「公子可想吃些什麼?」
玄度看了看別人桌上的菜餚,道:「你這裡最好吃的東西,一樣來一份。」
老鴇忙吩咐小廝去後廚傳話,又問:「公子可要找兩個姑娘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