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空明子

小說:寒塵路 作者:伴夜燭光

雲嶂山橫貫南越國中部,將南越國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千巖萬壑,飛鳥難渡,山裡野獸橫行,凡人根本不敢深入,不得已只能從外圍繞行。

傳說雲嶂山中有飛天遁地的神仙,無數想尋仙緣的年輕人冒死進山後都杳無音訊,不知是尋到了神仙,還是葬身獸腹……

八年前蕭氏商隊在雲嶂山外圍撿到一個重傷垂死的道士,本來低調行事的商隊對這種麻煩事都是選擇視而不見,明哲保身,可恰巧蕭家少爺少夫人一行人從國都越京隨商隊一起返回臨江府,少夫人讓隨從救起了道士。

數月前懷胎六甲的少夫人外出賞花時碰上了傾盆大雨,慌亂中摔了一跤動了胎氣,臨江府有名的大夫診斷的結果一致,腹中胎兒雖還在跳動,可傷了元氣無力迴天,逃不過胎死腹中的結局。不信邪的蕭少爺帶著夫人到越京找號稱“聖手仁心”的齊妙手,看他是否有迴天之術。

耗費數月之功,花費頗巨,胎兒在齊妙手的醫治下恢復了正常,蕭家少爺少夫人對齊妙手千恩萬謝,光診金就包了近萬兩白銀。思鄉心切二人立馬隨著一支來越京進貨的蕭氏商隊返回臨江府,少夫人每日祈禱上蒼保佑胎兒能順利降生,見到重傷的道士,為了積攢福報,她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如此數月後,蕭家多了個叫空明子的瞎眼道士,他的本名叫什麼,從未對人說起過。蕭家有了弄瓦之喜,少夫人誕下一千金取名蕭玉妍,一家人高興沒幾天駭然現蕭玉妍呼吸日漸微弱,看樣子命不久矣,喜氣洋洋的蕭家變得愁雲慘淡。

正當眾人束手無策時,空明子主動找到少爺少夫人談了一夜,談話的內容無從得知,只是從那天起空明子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頭變得花白,變成了七老八十的模樣。秦玉妍卻一天天的健康長大,並在六歲時拜了空明子為師。

轉眼又過兩年,在家受了氣的秦玉妍吵著跟商隊出來散心,少夫人拗不過女兒,只能答應,怕女兒外出不安全請空明子一路跟隨。就這樣空明子隨著商隊來到了云溪村遇到了對登仙文感興趣的韓塵。

“你想學登仙文?”韓塵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回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女童,一身淡綠色的衣裙,肌膚白皙,眉目如畫,雖然年紀小,但可預見長大後必然禍國殃民,她身邊跟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童,一張包子臉很是可愛。

見韓塵不說話,女童皺了皺瓊鼻,哼了一聲,走到空明子身邊跪坐下來,展顏一笑道:“師父,玉妍在河邊欣賞美景,竟忘了時辰,讓您老餓肚子了,千萬別生玉妍的氣。”女童正是蕭玉妍,包子臉女童放下食盒,幾盤香氣四溢的炒菜擺在空明子面前的草地上,還有壺酒。

空明子哈哈一笑,接過蕭玉妍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浮起回味無窮的神色,對著韓塵道:“小友坐下一塊吃吧,老道吃了你的肉,這幾個小菜就當賠你的了。”韓塵一動不動道:“道長知道我的目的,不知能否如實相告?”空明子聽後無奈道:“來吧,邊吃邊聊。”韓塵聽後才盤腿坐下,接過包子臉女童遞過來的筷子,對面的蕭玉妍不滿的冷哼一聲,多年後再次吃到炒菜的韓塵完全不放在心上。

空明子連飲幾杯,放下酒杯問道:“小友可知為何要修仙?”韓塵見肉戲來了,放下筷子正襟危坐,想了想回答:“應該是為了長生不老吧!”空明子撫掌大笑道:“說得好,人上壽百歲,中壽八十,下壽六十,生命如白駒過隙,誰人不想長生久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們口口相傳,有一種人可以跳過“死”的關口,那就是仙,為了成仙,人們與天鬥,與地鬥,與萬物鬥,開闢無數道路,只求最後殊途同歸,人們現普通文字無法記錄天地神韻,經過無數大賢前赴後繼的努力,登仙文應運而生,這就是它的由來。”

空明子說完胸口起伏不定,滿臉漲紅,彷彿看到了無數先輩為了爭一線生機逆流而上的英姿。見蕭玉妍一臉嬌嗔的拍空明子的後背幫他順氣,韓塵一臉無語,他只想學會登仙文,弄清楚他來這個世界的原因,對空明子的熱血無法共情。

韓塵見空明子氣順過來了,恭敬問道:“如果我想學登仙文,道長可以教我麼?”空明子應道:“老道在此地只停留數日,就是有心相教,你也學不全吶!”韓塵一聽這是眼前最大的難題,商隊幾天後就會離開,自己要是提出跟著空明子走,先不說空明子答不答應,葉初雲都能扒了他的皮。

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說書的散了場,66續續的有人來找空明子算命,韓塵只好先離開,等晚上再來找空明子,能學多少算多少。結果韓塵沒走多遠,那個包子臉的女童追了上來,說她家小姐有話跟他說,讓韓塵跟著她走,韓塵本想拒絕但想起蕭玉妍聽到自己想學登仙文時露出的玩味表情,決定去看看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云溪村因繞村而過的云溪而得名,溪水清澈見底,陽光下波光粼粼,水面沒有一絲雜質,宛如明鏡一般,將天空和雲朵的倒影映入其中,岸邊有著一排排的柳樹和五顏六色的野花,美不勝收。

蕭玉妍俏立在柳蔭下,聽見聲響也不轉身,氣氛有些微妙,韓塵無奈先打破沉默道:“不知蕭小姐找在下來所為何事?”蕭玉妍噗嗤一笑,轉身得意洋洋道:“是你沒忍住先說的話,青梅你輸了,拿來!”蕭玉妍衝著包子臉的青梅伸出柔夷,青梅一臉心痛的從布袋裡掏出用手絹包裹的糕點,被蕭玉妍一把搶過,吃的狼吞虎嚥,青梅可憐兮兮的央求給她留點。

韓塵沒時間欣賞小女孩的惡作劇,扭頭準備離開。見韓塵要走,蕭玉妍含著糕點急道:“你不想學登仙文了?”“你能教我?”韓晨語氣裡帶著質疑,蕭玉妍揚起頭,露出天鵝頸,從懷裡掏出一本邊角磨損的手抄本,扔給韓塵,韓塵接住還帶著蕭玉妍體溫的手抄本,面不改色的翻看起來,蕭玉妍的臉卻有些紅,果然女孩都早熟。

翻看了幾頁,字跡娟秀,書寫的時間不同,不是一蹴而就,像是日積月累得來,每個登仙文後面都標註了含義。韓塵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欣喜若狂,合起手抄本攥在手裡,故作輕鬆問道:“有什麼條件?”

蕭玉妍覺得眼前的韓塵表現的一點不像小孩,像一個小孩身體裡藏著一箇中年人的靈魂,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把胡思亂想甩出腦袋,說出了自己的條件:“你不用懷疑裡面登仙文的真假,是本小姐多年記錄而來,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四年後你來臨江府找本小姐,一起參加玉泉宗弟子選拔,你的任務就是確保本小姐能選上,聽明白了?”

四年後自己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如何去那臨江府?玉泉宗弟子選拔肯定危險重重,僅憑登仙文就讓自己陪她去冒險?韓晨把手抄本扔回蕭玉妍腳下,冷笑道:“到時我獨自去參加選拔不就行了,為何還要去找你?”

蕭玉妍指著一本正經的韓塵,揶揄道:“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你知道玉泉宗在何處?就算你知道玉泉宗在何處,沒有人引薦你連選拔的門都進不出,本小姐是送你一場天大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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