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怪甩開巨鰲,身前空門大開,露出白色的腹部。
就是現在!
梁渠重落回地面,握緊只有原來半長的短矛,他的目光落在了矛尖,瞄準了那白色的臍部。
手腕,手肘,腰和腿,每一塊能利用的肌肉都在此刻繃緊,收縮,又急舒張。
他踐踏地面,震起塵埃,長久的樁功讓下盤穩如磐石,整個人朝前遞進,穿刺。
崩了個小口的矛尖離開了梁渠的視線,他咬緊牙關,腰間鮮血透過布條散逸在水中,拉出細長的血色絲線,又在他的前進中被打散。
在梁渠再次落地的剎那,螃蟹怪反應過來,調轉巨鰲方向,可已經來不及了。
一米多長的短矛,斜上著被整根送入螃蟹怪的臍部,毫無阻力的穿透它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還是隻母蟹。”
望著蟹腹的圓蓋,梁渠心想。
節肢動物甲殼綱類有三部分神經中樞,最脆弱的部分就在臍部,那裡有它的生殖械,也有它的神經中樞,更是除去關節膜外最柔軟的地方。
做蟹的時候只要抵住蟹臍上一點,把筷子打進體內,蟹會瞬間暴斃,無痛苦。
轟隆!
高舉在上方的鰲鉗在水流的依託下緩緩落下,劃過梁渠頭頂,落在兩側。
巨物砸進淤泥之中,揚起大片沙塵,如石牆般從大地上高高升起。
一旁的豬婆龍與肥鯰魚瞪大了眼,不明覺厲。
它們想不明白,那麼大一隻精怪,怎麼被梁渠幹掉了。
明明剛才還被揍的抱頭鼠竄。
兩獸心中敬畏更甚,不愧是開啟它們靈智的天神。
梁渠身體一陣虛弱,他緩緩起身,在兩側的塵埃籠罩自己之前遊了出來,回到水面後翻進舢板中躺下,大口喘息。
完成最後一擊,他只感到頭暈目眩,好似渾身被纏在麻木中裹緊,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疲憊。
腰間的傷口往外汩汩冒血。
梁渠昏昏欲睡,卻又不敢睡過去,生怕自己睡過去後流血過多,再也醒不過來。
他躺了好一會,眩暈的腦袋才逐漸恢復正常,疲憊的身軀又生出一絲氣力。
梁渠用手掌握住船沿,小臂顫抖著支撐自己向上挪動,輕輕靠在隔板上,大口喘氣。
風起波瀾,潮水連綿不絕的拍擊在船身上,泛著粼粼的光,低翔的鷹隼俯衝下來,抓走跳出水面的小魚。
冷風帶走溼漉漉的水汽,潮溼的頭漸漸隨著風的頻率晃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渠驟然大笑起來,笑聲迴盪在澤野上,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了不得!
居然能殺掉那麼大的一頭精怪!
那可是精怪!
多少漁民望風而逃的怪物,被他,梁渠,殺死了!
什麼癩頭張,什麼王氏三兄弟,突然變得像小孩過家家一般不值一提。
他的胸襟陡然開闊起來,好似前進的路上再沒有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