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汲桑小賊,何足憂也(1 / 2)

小說:晉末長劍 作者:孤獨麥客

石橋附近的臨時行在內,君臣問對正在進行時。

“卿言致四海於昇平,朕心甚悅。”司馬熾溫和地說道:“然河北亂起,卻乏良將,邵卿可敢北上擊賊?”

“汲桑乃茌平苑牧場之賤卒,公師藩營伍之微材,包藏禍心,罪惡已彰,臣願提兵北上,獻其於闕下。”邵勳擲地有聲地說道,配上他大義凜然的表情,活脫脫天下第一忠臣。

司馬熾聽了大悅,繼續問道:“卿可有剿匪良策?”

“回陛下,臣意破其軍,誅其。其餘賊眾,或偶被脅從,或窮餓依投,或遭俘指使,反跡不彰,情有可原,似可赦免,可令其散歸鄉里,重歸王化。如此,則亂平矣。”邵勳說道。

亂平不平,只有天知道。

河北的叛亂,並不是因為百姓活不下去。事實上一開始主要還是政治因素,即部分河北士人、將官不甘心成都王的失敗,絕望反撲。

這部分人已經被消滅大半,如今只剩石等寥寥數人還在堅持。

簡單來說,現在是河北叛亂的第二階段,政治已經不是主要因素了。汲桑雖然打著公師藩甚至成都王的旗號,但實為野心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對這些並非活不下去而造反的人,可殺其骨幹,赦免脅從,慢慢平息戰亂。

至於骨幹是什麼人,邵勳的理解是“老營”。

就像明末流民軍有所謂的“老營”一樣,汲桑之流一定也有。

老營造反之心十分堅決,待遇也是相對最好的——吃最好的食物,用最精良的裝備,優先享用女人,分到的賞賜最多……

對於這些造反積極分子,應嚴厲打擊。

被他們裹挾的其他人,可區別對待——邵勳打算抓走種田。

“邵卿之言甚合朕意。”司馬熾高興地說道:“天用日月,皇帝亦賴股肱,邵卿幹練多才,又有仁愛之心,若能平定河北亂局,朕又何吝厚賞?”

“臣謝陛下隆恩。”邵勳感激涕零道。

司馬越的拳頭微微有些緊握。

王衍看著他,微微搖頭。

司馬越鬆開了拳頭,輕哼一聲,道:“陛下,河北亂眾攻城破邑,殺害名王,可見都是冥頑不靈之輩,何須囿之?今可一併誅殺,令其膽寒,再不敢犯上作亂。”

群臣們紛紛點頭。

在這件事上,無論是保皇派還是其他什麼人,對河北叛賊都沒什麼好感。

“犯上作亂”四個字算是說到他們心坎裡去了,可笑河北還有士人支援汲桑,以為他們真顧念成都王呢,不知所謂!

刁奴欺主,絕對不能原諒!除非實在平定不了,那個另說。

司馬熾聽了有些不高興,但沒有明著駁司馬越的面子。

他已經獲得了巨大的勝利,雖然這個勝利是司馬越愚蠢送給他的。

於是只能轉移話題,道:“土木之工,辛勤已極。邵卿督造廣成苑,盡心盡力,朕已知悉。待北征功成歸來,一併賞賜。”

“臣感激涕零,不知何言。”邵勳眼眶微紅,哽咽道。

司馬熾溫和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可不是司馬衷,什麼都不懂。臣子們每天都在展示精湛的演技,他本人更是個中翹楚,對這些早就免疫了。

皇后梁蘭璧倒是微微有些感動,心中暗忖:庾家妹妹若是嫁給邵勳,倒也不是一點都不能接受。

太傅司馬越一甩袍袖,不想在這個場合繼續待下去了,起身說道:“陛下,臣這就出鎮許昌了,不剿滅四方亂賊,絕不回京。”

司馬熾急忙起身,快走兩步,拉住司馬越的手,臉上滿是憂愁,道:“太傅可否暫緩出鎮?若無太傅在京中輔政,朕心中不安。”

天子話音剛落,立刻有文武大臣出言勸阻。

王衍冷眼旁觀,不一言。

太傅決定的事情,他也不會硬勸。

幕府諸僚佐,在他看來就沒幾個有本事的。一如當年成都王幕府,養了一堆終日飲酒、不務正業的酒囊飯袋,還帶壞了幕府風氣。

想到此處,王衍心中冷笑,如今真是什麼人都敢自稱名士了。

太傅招攬了太多所謂的“名士”。而名士有放縱的特權,飲酒作樂、放浪形骸、荒疏政務等等,有這幫人在太傅身邊出謀劃策,難怪他接連走了兩步昏招。

第一步昏招是毒殺先帝,令自己威望大損,大權旁落。

第二步昏招就是出鎮外藩了。有人覺得這是好計,但王衍以為不然,司馬穎在鄴城建立的霸府成功了嗎?沒有。

那麼,你憑什麼覺得許昌霸府能成功?

出鎮外藩只有一個結局,朝官、禁軍漸漸被天子滲透、拉攏,再不復為太傅所用。

相反,頂著壓力留在洛陽,韜光養晦,靜待非議過去,才是更好的選擇。

不過這也和他沒關係了。

司馬越去了許昌,反倒更會依賴他王夷甫,居中取利的機會大增。

去吧,去吧,有人想死,怎麼拉都拉不回來,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陛下,而今四方不靖,臣別無他想,唯願掃平諸賊,安享太平罷了。”司馬越堅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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