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郡王?”姚佩蘭被他高深莫測的眼神看得愈發不安。
“當然不會。”李逾唇角一咧,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溫言道:“六親不認,哦不對,是義滅親,是最高尚的品德之一,你為了維護陛下的尊嚴,連親情都能不顧,又怎會被連累呢?”
李逾的話讓姚佩蘭聽著有些不舒服,但同時也放下心來,既然不會被連累,那她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郡王,您和我兄長共事這麼久,就沒發現她有何異常之處?”她試探地問李逾。
“姚評事嗎?有何異常之處?頭腦過於聰慧?”李逾思索著道。
“還有嗎?”姚佩蘭臉色有些不好看。
“長得好看?”
“還有嗎?”
“討人喜歡算不算?”
姚佩蘭的臉徹底黑了,她握緊了雙拳道:“郡王,難道您真的就沒瞧出來,她根本就是個女子?”
李逾一呆:“不會吧?”
“千真萬確,我真正的長兄姚曄至今昏迷未醒,如今以姚曄之名去理寺當差的,其實是我姐姐,姚徵蘭。”姚佩蘭終於將這個憋了很久的秘密說了出來,心中暗暗舒了口氣。
李逾維持著呆滯模樣:“不會吧。”
“是真的,郡王!您若不信,她今天也來了,你去叫她當眾寬衣,您看她敢還是不敢。若是男子,為證清白,沒什麼不敢的吧。”姚佩蘭道。
李逾轉身往假山外頭走去,一副不敢置信心煩意亂的模樣:“你容我想想。”
“郡王,她自私自利膽妄為,我們一家子都受她所累。今日我斗膽向郡王坦白,就是希望郡王能看在我至今未醒的長兄面上替我們做主……”姚佩蘭一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一邊假哭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李逾隨手摺下一根樹枝。
“郡王……”姚佩蘭見他猶豫不決,正想再說點什麼,李逾忽然停了下來。
這時兩人已經從假山後頭走了出來,直接站在了荷塘旁邊。
姚佩蘭見他停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荷塘裡,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一池枯敗的荷葉和蓮蓬,什麼都沒看見。
“郡王,您看什麼呢?”她不解地問。
“你看池子裡是不是有個人?”李逾指著荷塘中間道。
姚佩蘭仔細瞧了瞧:“沒有啊。”
“怎麼沒有?那片荷葉底下不是人頭嗎?”李逾道。
姚佩蘭汗毛一豎,強忍著害怕往池子那邊走了兩步,左看右看,回頭道:“真的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逾一腳給踹進了荷塘。
第102章 ·
一聲尖叫還卡在喉嚨裡, 就被灌了一肚子冰冷渾濁的池塘水。姚佩蘭在池塘裡拼命撲騰,半晌之後,居然站了起來。
原來為了避免發生意外, 梁國公府這方荷塘挖得並不深, 尋常男子若掉進去,也就沒到胸部, 而姚佩蘭這樣的女子掉進去, 就沒到了脖子。
“咳咳……郡王,郡王救命……咳咳咳咳咳……”生死大關面前,姚佩蘭也顧不得去追究李逾為何要踹她下來了, 只是一邊嗆咳一邊向蹲在池邊的李逾求救。
“我就說荷塘裡有個人吧,你瞧瞧你還不信。”李逾笑眯眯地將先前折下來的樹枝遞過來。
姚佩蘭像見著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去夠那樹枝, 剛要碰到, 卻被李逾狠狠一下抽在手背上。
“你們家的破事, 為何要來與我說?是不是想拉本王下水?”李逾臉一板。
“不是的……咳咳咳……不是,我只是……只是……”姚佩蘭手被他抽得劇痛, 一邊哭一邊試圖辯解。
“只是嫉妒你姐姐既長得好看又有本事。”
“我錯了郡王,我錯了……”姚佩蘭至此已經完全明白了,李逾根本一早就知道姚徵蘭女扮男裝,可笑她居然專門來告訴他這件事。更可惡的是,李逾明明已經知道了,可當她用這件事要挾姚徵蘭時,姚徵蘭卻一絲口風都沒露。
都怪她, 都怪那個惡毒的女人!
李逾又把樹枝伸過來。
姚佩蘭哆哆嗦嗦伸過手去, 又被他狠狠一下抽在手背上, 手背都給抽破皮了。
她一聲痛叫,終於驚動了望風的春鳶。
她跑過來一看, 見姚佩蘭搖搖欲墜地站在水沒過脖子的池塘裡,驚叫道:“小姐!小姐!”
“叫什麼叫?你這般叫能把你家小姐叫上來?還不快去叫人來?”李逾不耐煩道。
“哦……哦!”春鳶慌慌張張地跑了。
李逾用樹枝指點著姚佩蘭的鼻子,道:“你記住,惹你姐姐就是惹我,惹我是什麼下場,這麼說吧,就算你今天溺死在這兒,我也能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你信麼?”
姚佩蘭這會兒真的怕了他了,顫抖著點了點頭。
李逾再次將樹枝遞給她,姚佩蘭想接又不敢,李逾將樹枝朝她晃晃,“真不要?”
姚佩蘭看他模樣不像要打她,小心翼翼猶猶豫豫地伸手去接。
李逾果然沒有再抽她的手,當姚佩蘭終於抓到那根樹枝時,感動得眼圈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