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丹織女士另找出路(1 / 4)

張丹織女士的夢中情人突然就成家了,妻子卻不是她,這件事讓她萬念俱灰。她這一生還從未如此刻骨銘心地愛過一個人呢。同絕望搏鬥了一段時間之後,她感到精疲力竭,同時也感到自己的青春正在消失。張丹織女士的單純使她很不善於埋葬自己的戀情。

白天裡,她全神貫注於自己的工作,過得既充實又辛苦,而且頗有成就感,激情洋溢。然而當黑夜來臨,她又沒有下樓到樹林裡去遊蕩,只是待在自己的小客廳裡時,她有幾次忍不住號啕大哭。幸虧她隔壁是兩間空房,所以沒有人聽見。當然即使有人聽見了,她也不在乎。她對好友沙門說:“就在我看見堤岸在前方的當兒,一股黑浪將我吞沒了。我完了,就是這樣。”沙門當然不同意這種言過其實的觀點,她說,世界上各個年齡層次的好男人多的是,只要自己想找,應該永遠不缺機會。張丹織知道沙門此時正同時與一位老頭和一位比她小好多的年輕人交往,張丹織認為沙門對待感情不像她自己這一回這麼投入,所以體會不到她的絕望有多麼深。沙門勸她出去旅遊一次,改換心境。張丹織對這個建議不加考慮,因為她自己的事業正處在高峰期,成了她這段時間的救生圈。“離開了學生我會死。”她說。

在校園裡,許校長再也不同她寒暄了,遠遠見了她就躲,這令她無比的悲哀。她想,是自己缺少魅力,所以永遠失去了機會。

一個陰雨天,張丹織打著雨傘一邊走一邊想心事,突然撞到了一個人。張丹織看見那人連聲向她道歉。那人是一位美男子,眉宇間顯得很有魄力。而且他非常和藹。他就是洪鳴老師。

“女士,您是去五里渠小學嗎?我也是去那裡。”

“我們正好可以同路。”張丹織高興地說。

“我啊,就像同這個學校前世結下了友好關係。我老想著它,以它為對手。我打擊它,是為了讓它更有活力。”

“您說話真幽默。您同我們校長是世交吧?”張丹織撲哧一笑。

“可以這樣說吧。您崇拜他嗎?”

“我崇拜他。他是個老色鬼。”

“這不算很大的缺點吧。”

兩人一齊哈哈大笑。洪鳴老師的笑很有感染力,張丹織老師頓時感到心裡暖洋洋的。他倆進校門時同煤永老師打了個照面,張丹織覺得煤永老師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張丹織同洪鳴老師交換了電話號碼就離開了。她遠遠地看見校長皺著眉頭在他的密室外迎接洪鳴老師。張丹織隱隱約約地聽人說起過校長同這位洪鳴老師的宿怨,她心裡一下就對洪鳴老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她決定在適當的時機同他交往。張丹織想,煤永老師剛才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按道理說,他看見自己同一位美男子一塊走過來,他心裡應該感到釋然才對啊。難道他自己已經成了家,還會嫉妒張丹織老師?還想多吃多佔嗎?張丹織冷笑一聲,想擺脫關於煤永老師的思緒。可越是這樣,她的思緒反而越纏繞在他身上。也許事情根本不是像她單方面設想的那樣,而是另有隱情?然而不管怎樣,她應該從此少去想同他的關係,這種事不光消耗意志力,還會發展她性格中不良的一面。

這個小插曲過去了一些天之後,有一個下午,張丹織在宿舍裡寫教案時,電話鈴響了起來。張丹織的預感被驗證了:是洪鳴老師打來的。他問她在幹什麼,情緒好不好,還問她最近同校長談過話沒有。然後洪鳴老師又說,他打電話過來,只不過是想在電話裡聽聽她的聲音罷了,他很喜歡聽。

“那麼,您就不能約我去一個地方面談嗎?”張丹織說。

“啊,您同意了嗎?那麼我們就下午兩點在沙門女士的咖啡店見面吧。”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丹織心裡想,他會不會是沙門那些情人中的一位?她覺得他應該會很對沙門的口味。當然話又說回來,沙門的愛好很廣泛,各個階層、不同年齡層次中的物件都有。

張丹織寫完令她激動的教案,煮了麵條吃了後,穿上牛仔服,將頭髮向後一束,就下樓匆匆去汽車站。

當她到達沙門的書店,也就是咖啡店時,已經晚了十分鐘。但是洪鳴老師還沒來。張丹織並不生氣,她覺得這洪鳴老師的古怪行徑很有意味,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表演。

“他遲到,就說明你是他特別重視的人。”沙門說。

“你是不是他特別重視的?他好像是你的老朋友。”

“他倒是我的老朋友,不過也是敵人,這個人有破壞慾。”

沙門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張丹織坐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感到,洪鳴老師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是一個不按常規出牌的人。於是,她在喝完一杯咖啡之後,站起來走了出去。她在門口回過頭來,看到了沙門讚賞的表情。

她在城裡遊蕩了一會兒,正準備坐公交車回學校,卻看見洪鳴老師迎面走過來,滿頭大汗。

“啊,我找到您了!張丹織老師,您怎麼離開了呢?沙門女士沒告訴您?我當時脫不開身!我真該死!”他拍著自己的頭。

“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您脫不開身,洪鳴老師,我耐心不夠,這是個缺點。瞧,您知道我的缺點了。”張丹織惶惑地說。

張丹織以為洪鳴老師會邀她去什麼地方逛逛,然後一塊喝茶吃飯。可是洪鳴老師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好像犯了大錯似的。他倆一塊走了一會兒,汽車站到了。洪鳴老師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等公交車開過來。車終於來了,張丹織上車後,看見洪鳴老師一直站在原地看她,又彷彿不是看她,不知他在看哪裡。洪鳴老師的表現給張丹織的熱情潑了一瓢冷水。她在車上自嘲地微笑了好幾次。

她前面的座位上有個熟悉的背影。那人迴轉身向著她,原來是沙門。

“你們在合夥捉弄我嗎?”張丹織問。

“當然不是。”沙門嚴肅地搖了搖頭。

“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鳴老師也是我們讀書會的,不過他很少來。我剛才擔心你就上車了,你要聽聽關於他的故事嗎?”

“好。”

“洪鳴老師有一位同居的女友,那女子一天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神經正常,三分之一的時間神經不正常。洪鳴老師不願她去精神病院,就為她請了一位護理。他從來不認為女友有精神病,他說她只是脾氣性格有些問題。大部分時間,女友都住在她鄉下母親的家,比如昨天就是這樣。可是她突然又回來了……”

“別說了,沙門。”

“你愛他嗎?”

“還談不上,只是有好感而已。”

“有一天,我的店裡來了一對漂亮的情侶,他們一進門就聲稱要加入我組織的讀書會。當時外面下著暴雨,那位女士的裙子打溼了,我拿出自己的裙子給她換了。那就是洪鳴老師和他的女友鴉。他倆坐下來加入了我們的討論。那一天討論的是日本推理小說家島田莊司所寫的《俄羅斯幽靈軍艦之謎》。爭論到中途,鴉突然大發作,將一杯冰水潑到了她的對手的臉上,令那位羅先生無比詫異。洪鳴老師立刻站起來向那位男士反覆鞠躬道歉,那時鴉正直愣愣地將目光射向牆壁。後來,洪鳴老師滿面羞愧地帶著女友離開了。雖然是初次相識,但大家都很同情這對情侶。討論之餘,大家一致決定接納他倆為讀書會成員。後來他們又來過兩次,但鴉的情況並沒好轉。有時,她對書籍顯現出敏銳的判斷力,但另一些時候,她又說出完全不合時宜的話來。讀書會的人都在為鴉打圓場,那是種充滿友愛的理解。可是一旦鴉覺察到了別人在遷就她,她就立即站起來向外走。後來鴉就不來了,只是洪鳴老師有時來一下。他來的時候往往是鴉回老家的時候,他同讀書會的人都成了朋友。”

“沙門,你說他倆第一次到你店裡來時下著暴雨?”

“是啊。我還借了一條裙子給鴉穿……你怎麼突然對這細節感興趣了?你信起迷信來了嗎?”

“我不過隨便問問。你回去吧,你瞧,到站了。”

沙門下了汽車,到馬路對面去坐往回開的車。

張丹織下車時,天正在黑下來,她的腦海裡亂糟糟的,好像一些人在裡面吵架。她不時叨唸一句:“雨,雨天。”

“張丹織老師,您可不許背叛您的校長啊!”校長同她擦身而過時說。

張丹織猛吃了一驚,停在原地看著校長的身影遠去。校長是什麼意思?他同洪鳴老師是仇敵,可他剛才說這話的腔調有股挑逗的意味,莫非他在唆使自己上鉤?

張丹織回到宿舍後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可與此同時心裡頭也變得空空的,很失落。她想起一句俗話:“好男人都有了主。”

於是她就帶著一顆空空落落的心入睡了。

張丹織的爹爹給她來電話了。

“丹丹,要是你能一直緊跟許校長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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