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是雲翳低垂的天空,無邊無際的雲團間透出一點清透的藍。遊絮一般的細雪悠悠飄落,一支探出路旁的青松被壓得往下一彎,撲簌滾落幾團雪團。
細小的雪籽濺在臉頰上,化成冰冷的冷意,澤田彌猛地回過神,伸出小手抹開眼角的水滴,茫然四顧。
這裡……是哪兒?
這片空間的季節應該是冬季,地面上壓著厚厚的積雪,她身處於一條長而寬廣的景觀道中間,兩側簇擁著蒼翠雪松。抬頭一眼望去,遠方的建築安靜陳列在雪景中,看規格此處似乎是一座學校。
可是她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澤田彌茫然地把自己的記憶往前撥,她記得自己和晴明到達了地獄之門面前,直面了門後面的聖盃,然後……
然後聖盃炸了。
澤田彌:“!”
她想起來了。在她們跨過地獄之門的瞬間,聖盃底下的血紅色法陣忽然啟動。黑色的水源源不斷地湧出聖盃,匯聚起海嘯一般的黑潮,浪頭迎面朝他們坍塌下來。
她雖然條件反射地張開了結界,但還是被淹了進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過來,就到這兒了。
所以她在這裡,晴明又在哪兒?
澤田彌終於理順了邏輯,抬頭四顧準備找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就在她身後,讓小蘿莉下意識回過頭。
“大小姐,你果然來了。”
“?”
“江守晃”的聲音、“江守晃”的外形、“江守晃”的臉,三者加在一起。
“這裡是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聖盃的內部。只要向它許願,任何願望都能夠實現。來,大小姐,說出你的願望吧。賦予聖盃形體,讓聖盃出世,它已經等了很久了。”
“……”澤田彌,“……在此之前,你是誰?”
“我是‘江守晃’。”對方說,“雖然以前沒有名字,但現在已經準備繼續用‘江守晃’這個稱呼作為名字了,所以請繼續叫我‘江守晃’。”
“……”
澤田彌默默看著這個自稱“江守晃”的東西。
沒錯,就是“東西”。雖然空長了一張人類的臉,但他非人類的異質感簡直猶如雪地上的一滴濃墨一般凸出,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沒辦法忽略過去。
於是澤田彌認真問,“你覺得我瞎嗎?”
好好的聖盃,裝什麼活人?
“?”
然而以“江守晃”的形態出現的聖盃似乎並沒有聽懂她的潛臺詞,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顯得有些蠢不拉幾的。
這種蠢呼呼的神情經常出現在真正的江守晃臉上,在此時反而給了澤田蘿莉一種微妙的親切感,於是她寬容地略過了這一茬,扭頭在四周找了找。
“你在這裡,真正的江守在哪兒?”
聖盃雖然蠢,但有問必答,“人類‘江守晃’已經死亡。”
“……”
澤田彌看向周圍的目光頓住了,緩緩回過頭。
“‘江守晃’是由土御門製造,又被其他人類人為改造的小聖盃。他的作用是保管servant的靈魂,是用於在最終開啟聖盃的【器皿】。他的死亡是聖盃戰爭開始之前就註定的,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作為聖盃出世的養料提前退場。”
聖盃頓了頓,繼續說,“我紀錄了他的人格,以他的人格作為外殼,繼承了他的思想和願望。所以,你可以將我繼續視為江守晃。”
“……不用了。”
澤田彌輕聲說,她的視線劃過聖盃的臉,輕飄飄掠過他身後壓著皚皚白雪的雪松林。
寒風拂過,蒼翠的林木間,一支雪松被身上的積雪壓彎了腰,撲簌抖落一地雪花後自然地彈起時,一不小心反彈過頭把自己抽了一下,整株雪松都被抽得一抖。
澤田彌的目光一頓,停在那顆樹上。
……錯覺嗎?她怎麼感覺這顆松樹有點蠢?
“大小姐,”一旁的聖盃見她半天沒有動靜,跟個復讀機似的開始催了,“請您開始許願吧。”
小蘿莉心不在焉地點頭,隨口問,“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把我拉進來的,還有這裡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晴明呢?”
“ruler還在聖盃外部,我能夠把你拉進來當然是受到了他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