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晃喚醒聖盃進入聖盃內部之後就沒想過自己還能醒過來。
他竭盡全力地將局面推演到現在,只差最後一步,讓他和聖盃的意識融合,然後就可以在所有人之前許下願望,將聖盃連帶地獄之門一起從這個世界放逐出去。
這樣就算聖盃之中的魍魎之匣降臨也會在地獄之門後,這個世界安全了,會付出的代價只有某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類的徹底消失。
但江守晃認為這是值得的,他一個人的性命可以挽回那麼多損傷,為什麼不值得?應該說太划算了。
“原來如此,你是這樣想的嗎?”
蜷縮在聖盃裡任由黑泥侵蝕的過程中,他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如雲間青嵐徐徐吹拂而過,柔和悠遠,在人心間落下一道讓人嚮往的影子,讓人不自覺想要回應。
“你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嗎?”
江守晃懵懵懂懂地點頭,“想的吧。”
“為什麼呢,我看看,嗯……這個世界好像對你並不好吧?”
“可是,大小姐喜歡它啊……”江守晃慢吞吞地說,“大小姐喜歡就很好了。”
大小姐喜歡的都是很好的東西,它對我不好一定是因為我還沒遇到……啊不對,我遇到大小姐就已經很好了,雖然晚了一點,但沒有關係,不是它的錯,一定是我走得太慢了……
“嗯,你這樣說的話,連我也不能反駁了呢。”
那個聲音中多了一抹柔和的笑意,非常溫暖,像三月的陽光淺淺灑落在泊泊的流水上。
“不過你現在選擇的這個結局就不是姬君喜歡的了哦。”
……啊?
“所以你還是暫時睡一會兒吧,姬君喜歡的結局當然要她自己握筆來書寫啊。”
那個聲音輕飄飄落下之後,江守晃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睡意降臨,如雨霧般將他包裹起來,就連身體被黑泥侵蝕的痛楚都被這睡意隔開。
迷迷糊糊地,他真的就這樣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好像變成了一株雪松樹,和許許多多的同伴一起栽種在一個校園裡,組成了一片連綿的松林。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落,壓在他們的松枝上。因為是棵樹,他倒並不覺得冷,只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什麼。
不對,作為一棵樹他好像也並不需要幹什麼。
當樹倒是比當人類簡單多了,栽種他們的人對他們也只有一個要求,活著就好。
於是江守晃牌松樹乖乖待在原地,任由思緒越飄越遠。他總覺得現在不太對,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沒做,但又想不起來那件重要的事是什麼。
天空中雪越下越大,將不少松枝都壓彎了腰,松林裡不時響起雪球滾落的撲簌聲。
等江守晃察覺自己身上的雪也多得過分時,也學著周圍的樹彎下樹枝再抬起來抖一抖把身上的雪拍掉。只不過第一次當樹,他業務不熟練,第一下就被自己的枝條反手把自己給抽
了。
江守晃:“……”
還好他是棵樹不怕疼。
“那顆雪松好像有點蠢。”
遠遠的,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江守晃:“……”
他有點委屈,但因為這個聲音對他來說有種熟悉的親切感,讓他不敢反駁。
“好了,就是它了,帶走吧。”
江守晃:“?”
等等,什麼意思?這是要把他砍走當木頭嗎?
雖然樹都是會被砍的,但是他覺得他其實還可以再生長一段時間?
但是已經有人提著刀走上來了,那人周身鋒銳的刀芒讓他作為一棵樹好像都被刺到了,再加上他對那個聲音沒來由的順從,最終江守晃乖乖的沒有反抗,只是心底還是有些遺憾。
作為一棵樹的人生這麼短就要宣告終結了。
真可惜,他還沒有遇到大小姐呢,如果能再見一面的話……
……
…………
………………等等!
江守晃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個背對自己站立的嬌小人影,不敢置信地聲音都結巴了一下,“大,大小姐?!”
他是不是還在做夢???
銀色長髮的嬌小人影應聲回頭,掃了他一眼,“一邊待著,現在沒空管你。”
“哦。”
大小姐在他夢裡也是這麼霸氣。
江守晃聽話地縮到了一邊。
空氣沉寂了兩秒,面前那個人似乎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回頭朝他看過來。
江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