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無關。”
“又在生什麼氣?”
他裝得這樣若無其事,她怒極反笑:“周先生你是不是終於閒下來了,才有空給我回電話?”
可是那邊沉默了兩秒,他似乎並不知情:“你找過我?”
“裝得倒挺像。”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平靜,又彷彿充斥著倦意,與平日大相徑庭。隔了一會兒,才告訴她:“年前遇上交通意外,我剛剛才出院。”
舒昀趕到別墅的時候,給她開門的是位年輕女士。
對方介紹說自己是周子衡的助理,姓陳。她讓舒昀進了屋,又指指樓上:“周總在房間,我明天再來。”言簡意賅,絲毫沒有打探的意思。
舒昀點點頭,可是在上樓之前又不擴音前確認:“他在電話裡面沒有說清楚。請問,他現在沒什麼事了吧?”
陳敏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表情有些複雜:“暫時沒有大礙,但是需要有人照顧。”她用眼神告訴她,這個職責從此刻起就由她來接替了。
陳敏之走後,整棟屋子安靜得有些詭異。舒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情推開二樓臥房的門。
只見周子衡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她不確定,所以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等到靠近床邊,才發現他果真閉著眼睛。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明顯的傷處,只是一條手臂垂在床沿,手機還被他捏在手裡。這樣的睡姿應該很彆扭,因為他的眉心都微微皺起來。她下意識地彎下身子,想要將手機抽出來,結果才一碰到他,他便醒了。
周子衡的眼睛睜開來,眉頭卻鎖得更緊。
她僅僅怔了一下,便隱約覺得不對勁了。
他的目光投往她的方向,似乎失了焦距,而那雙深邃如寒星的眼睛,此刻卻一反常態,彷彿被鋪天蓋地的烏雲遮蔽,透不進絲毫光亮。
他望向她,可是明顯並沒有看著她。
舒昀就這樣呆滯在了原地。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只覺得心口莫名一涼,喉嚨卻變得焦躁乾渴,猶如硬生生吞了一把火炭,火焰正熾烤著她的嗓子和五臟六腑。
她聽見他問:“……是誰?”
如此熟悉的聲音,卻帶著她從未見過的遲疑和警覺。
她下意識地輕咳一聲,才猶豫著開口:“你的眼睛怎麼了?”
辨認出是她,周子衡的表情明顯地鬆了鬆。他自己靠著床頭坐起來,神情倒顯得比舒昀更加淡定。“暫時看不見東西。”他說,又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過來。”
穿著睡衣,他的樣子似乎比離開之前清瘦了些。她這才注意到,他的頭髮也被剃得很短,看起來有些不習慣,但是一點兒也不難看,反倒更襯得五官有一種近乎犀利的英俊。
她還是有點怔忡,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副情形。他在之前的電話裡什麼都沒說,剛才陳助理也沒有明講,所以她根本反應不過來,腦子裡嗡嗡的,只記得那個可怕的關鍵詞。
他的眼睛出了問題。
他看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遲疑了片刻,她終於握住他的手。
她的聲音很小心,動作也同樣輕緩,和平時的樣子大不相同。這倒讓周子衡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你怕什麼?”
“什麼?”她呆呆地跟著重複。
他解釋說:“去機場的時候出了個車禍,醫生說有瘀血壓住視神經,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視力。”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近自己,他順著摸到她的臉,又半開玩笑地惋惜道:“你平時經常不肯給我好臉色看,以至於現在我記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你生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