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堂,一群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正要出門,見了他,皆停下來行禮。
“大人。”
“出什麼事了?”傅筠順道問。
“剛接到陳大人的命令,去東寧巷捉拿刺客。”
正巧這時陳大人也過來了,說道:“皇上命人全城搜捕,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日得了訊息,這就過去逮捕。”
傅筠點頭,也沒說話,徑直抬腳往裡走。
身後的陳大人邊搖頭嘀咕:“傅大人這幾日到底怎麼了。”
進了自己的屋子,傅筠仰頭靠在椅子上,闔眼沉默。外頭夏蟲沙沙作響,平添了股煩躁。
少頃,他嘴角緩緩扯了個無奈的笑,自言自語道:“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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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才過一夜,次日整個上京城就得知定國公府尋回丟失多年的女兒的訊息。
這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
“都已經丟了十幾年,居然還能找回,不得不說母女緣分實在深。”
“依我看是菩薩保佑,定國公夫人每年都給武南寺捐大筆香油錢,又塑菩薩金身,又是行善佈施。這等好人家,菩薩都心軟。”
“我聽說國公夫人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哭昏了過去,連定國公都哭了勒。”
“你就瞎吹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定國公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又豈會哭。”
“是真的,我舅家的侄子在定國公府當小總管,親眼瞧見的。當時屋子裡啊,看哭了許多人。”
“那尋到的小姐是什麼模樣?”有人好奇:“聽說是從鄉下找到的,莫不是長殘了吧?”
“怎麼可能,聽說定國公夫人就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女兒定然也是好模樣。”
“說得沒錯,我那侄子說了,那小姐雖是從鄉下找來的,但也是在富裕人家養著,養得如花似玉,好看得跟仙女似的。”
有人想到什麼,就說道:“那這麼看來,定國公府和靖國公府這門親事應該還能成吧?”
“成個屁,這兩家恩怨你還不知道?當年定國公為何會丟女兒?想必都恨死靖國公一家子了。”
“你瞧著吧,親事不僅不會成,興許過不久,定國公還會大肆為女兒招婿。”
剛從藥鋪出來的傅筠聽見這話,腳步一頓。
“大人?”侍衛不解。
傅筠將藥包遞給他,吩咐道:“你送回去,順道告訴我祖母,我晚些回府再去看她老人家。”
傅筠昨夜又沒回府,文氏派人來說老夫人這兩日身子抱恙,讓他回去看看。他原本想抓幾副藥就回去的,卻不想聽了這番話,頓時也沒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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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府。
虞葭剛起床,整個人就愣愣的,跟做夢似的。
實際上她一晚上也沒睡著,昨日發生的事歷歷在目。
她被簫澤玉帶來定國公府後,堂屋裡坐著許多人,都巴巴地看著她。
上首的國公夫人正是白日才見過的,衣著華麗非常,眼裡噙著淚,見了她一句話沒說成,就眼淚嘩嘩地流。
還是陸嬤嬤在一旁說清楚情況。
其實她整個人都有點懵,但也很坦然。她早就知道自己非虞家女兒,另有身世,也曾想象過見到親生父母時的情景,卻不想來得這般快。
然而之所以懵,實在是因為自己也想不到,她的親生父母居然就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以前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王家血脈來著。
據說是她母親的國公夫人抱著她哭了許久,最後還昏了過去,令她一時手足無措。
國公夫人倒在她身上,虞葭扶著的時候摸到她瘦弱的肩骨,不知為何,她原本很淡然的,竟突然覺得有些心酸想哭。
再之後,虞葭就被留了下來。
直到這會兒,她依舊覺得跟做夢似的不真實。
“小姐,”婢女杏兒緊張又稀奇極了,她環顧奢華精緻的寢屋,還有齊整整站在門外的一溜兒丫鬟婆子,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呢。她小聲問:“要不要叫她們進來啊?”
虞葭回過神,輕輕地點頭。
於是,外頭的婢女們端著洗漱用具有條不紊地進門,服侍穿衣的穿衣,洗臉的洗臉,杏兒站在一旁都沒活幹。
她們個個臉上都帶著笑意,一口一個小姐的稱呼虞葭,服侍周到細緻,連繫釦子都極輕,深怕弄疼了定國公剛尋回來的這個寶貝金疙瘩。
如今府上一片喜氣洋洋,今早起來,人人都得了個大紅包,裡頭的賞銀竟是比平時多了好幾倍,跟過年似的。
“小姐,”一個粉衣婢女過來說道:“國公爺和夫人等小姐過去一起吃早飯呢。”
粉衣婢女叫秀春,是從國公夫人那撥過來的大丫鬟,以後負責在虞葭院子伺候。她臉龐清秀乾淨,態度溫和有禮,且做事利落分寸。
僅僅這麼半天,虞葭還挺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