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杭舒章走到勤治堂準備整理文書,林知山已經跪在了勤治堂門口。
見到杭舒章後,林知山痛哭流涕道:“杭大人,下官該死,下官被人矇蔽,還請杭大人救救下官。”
杭舒章淡定的走到案前坐下,淡然說道:
“賬冊林大人找可靠的人重新算一算,算一下到底漏出去了多少銀錢。
把漏出去的銀子悉數追回,本官或可陳情一二。”
林知山的眼淚一下就收起來了。
雖然處理政務一團糟,但是官當久了,總有那麼一兩分官場敏銳。
當即行禮退了出去。
杭舒章估計,倘若不是所有人都拋棄了屏縣,林知山要是身陷官場傾軋,見識到官場險惡,也不至於這麼白痴,被人哄騙。
王典史進來回稟了孩童失蹤案。
杭舒章沉默半晌,淡淡說道:“此事既是王典史一手經辦,我自是信得過,王典史多加盡心即可。”
輪到孫教諭述說這些年屏縣的教學情況。
“府庫虧空,調撥不出銀錢貼補,縣學名存實亡,屏縣上下無一人有秀才功名。
童生只有四人,百姓貧困,稚子均無銀錢就讀。
全縣四個私塾,所有學子不足三十之數。”
杭舒章:“......”
鬱悶之餘,稅課員陳述之時,杭舒章根本沒有聽進去。
等回過神來,就聽到李稅課道:“為填補府庫虧空,且屏縣偏僻,並無行商過境,是以坐商每千錢課稅五十。”
“......”
沒有行商,所以就把行商課稅加到坐商頭上?
難怪街上許多鋪面都是關著門......
整個縣的政務絲絲縷縷的繁複不已,杭舒章一早上聽得暈頭轉向。
簡直比自己構思話本還令人頭疼。
還有更頭疼的事。
林主簿報上來的戶籍,全縣上下不過六百餘戶,總計人數摸約四千餘口。
“近兩年人口驟減,新生兒比往年少了兩成。”
杭舒章:“......”
看著紙上記錄下來的文字。
杭舒章覺得明明每一個字自己都認識,為何組合到一起就那麼讓人頭疼?
錢、人、人才是考核官員政績最主要的三項。
現在等於是讓自己白手起家!
杭舒章很想罵人。
以往只是養母親和嘉樹。
現下要養全縣百姓!
有那麼一瞬,杭舒章在心頭問自己,我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哀嘆完之後,杭舒章抓著杭嘉樹和程甘,以及各司人員到勤治堂商議。
杭舒章咳了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之後,語氣誠懇道:“本官初次為官,屏縣情況,本官皆已知曉。
今日請諸位來共同商議一下,該如何整改屏縣,諸位皆可暢所欲言,不論罪。”
各人你瞧我,我瞧你,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杭舒章淡然道:“諸位是不敢說還是沒有好法子?”
“本官是外來之人,諸位可當本官急功近利,想要變革出政績。”
“但,屏縣亦是諸位的根基,難道諸位不想把自己家園改變得富裕一些?”
“瞧著屏縣父老鄉親吃不飽,穿不暖,諸位心頭可曾好受?”
一群老者被杭舒章的幾句話說得羞愧。
王典史道:“下官只掌管緝盜等些許小事,此等大事,下官無能為力。”
林主簿和李稅課對視一眼,林主簿狡辯道:“大人,非是我等不盡心。
我等亦有減輕父老鄉親苦難之心,讓父老鄉親過得舒坦一些。
可府庫無銀,我等實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