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心裡想歸想,馮山進來後還是恭敬地問道:“將軍,有何事吩咐末將?”
“山子,坐吧。”楚二爺輕聲說道。
馮山一愣,這名字他已經許久沒有聽到有人喊他了。
他是楚老大人的學生,自小家貧,十年寒窗從大山之中走出來,可先生和楚家兄弟從不嫌棄他。
他在山裡曾跟著一個瘋和尚習過幾年武,不過瘋和尚也沒怎麼教給他,他喜歡練武,就自己琢磨。
在楚家便和自小習武的楚家二爺最投脾氣,如今自己一身的武功也是二爺手把手帶出來的。
那時候老爺子和楚家二爺都習慣叫他一聲山子。
自從跟著二爺進了軍營後,由於上下級的關係,而且大營有太多的眼睛盯著呢,二爺便不再叫他山子了。
他也不會喊二爺為瑞哥兒了,但私下無人的時候,他也會稱一句二爺。
“二爺!”
馮山聲音有些顫地叫了一聲。
“山子,坐下,咱倆好久沒有一起喝過酒了,今天晚上來個一醉方休。”
馮山這心裡更是沒底了,二爺今天狀態不太對!
但他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一碗酒下肚,楚二爺輕聲說道:“山子,你還記得我們初來西境時說過的話嗎?”
馮山抿了抿嘴唇,他怎麼會不記得呢?
好一會兒抬起頭說道:“自然記得,當時我們站在大營邊的山頭上,二爺和我說,山子你看,對面是蠻族王庭,而我們身後便是大齊的百姓,守好西境大門,護我大齊百姓安康。”
楚二爺又一碗酒下肚,壓下了心中的苦澀。
“是啊,那時候我們還不到二十歲,這麼多年來儘管蠻族王庭多次挑釁,也沒有奪去我們大齊一粒糧,一寸土地!大齊百姓可以在家裡安居樂業,我們吃多少苦都值得!因為這是我們的使命!”
馮山的眼眶有些熱。
之前戰場廝殺的一幕一幕不斷地在眼前出現,還有打贏之後將士們的吶喊聲,彷彿此刻還在耳邊迴響。
馮山低下了頭,吧嗒,一滴淚毫無徵兆地滴落在酒碗裡。
他還能回頭嗎?
他回不了頭了!
他們都回不去了!
馮山握緊了拳頭,此時他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了,二爺一定是查到了什麼。
他該怎麼辦?
“山子,是我做得不夠好,你是我的屬下,更是我的兄弟,我可能忽略了弟妹和孩子們,以為他們在京城,在天子腳下就不會有性命之危,可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險惡。”
楚二爺說完,一雙眼睛像利劍一樣看著馮山。
馮山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他從昔日好兄弟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痛心。
“我以為你會拿我當兄弟,遇到難事會告訴我,可你沒有,山子,你可怨我?我剛才抓了一個人叫張力。”
“二爺,都是馮山的錯!是馮山該死!”
馮山聽罷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地將頭磕在了地上。
“你是該死!你怎麼可以與李家人合謀來算計西境大營?你知道西境對面就是多年虎視眈眈的蠻族王庭?我死不足惜,你可曾想過西境數萬百姓的性命?”
楚二爺一腳將書案踢翻了,守在大帳屏風後面的親兵閃身跳了出來,手中的長劍指向了馮山。
馮山已經是淚流滿面,嘴裡也是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