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得黑了,雪飄得也愈得密集,風雪漫卷,門簾吱呀作響,
剛開門走出去,風就襲了過來,衣袂一角翻飛作響,寒意愈逼人。
宋時雲先一步出門,已經把傘撐了起來,但即便如此,不過眨眼間,頭上還是已經沾上了一片白。
“殿下當心些,別摔著。”宋時雲幾乎把整張傘面都擋在了南喬的面前,才總算是勉強擋住了一些風雪。
“丞相也要當心腳下。”南喬的臉上又掛起了笑容。
只是,南喬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
“丞相,本宮是會吃了你嗎?還是說,本宮身上有令你不喜歡的味道?”
隔這麼遠,宋時雲大半個身子都在傘的外面。
“不是的。”宋時雲搖搖頭,不僅沒有靠近南喬,反而離得更遠了一些,完全站在了傘外,像是個撐傘的小廝似的。
凜冽的風把他的聲音吹得有些遠,視線裡也落了一層雪,朦朧中,南喬看著他緋薄的唇開開合合好幾下,模模糊糊,有些不真切的聲音才探入耳中。
“殿下到底是女子,不論您介意與否,三人成虎,還是注意一些的好。”
雖是無奈之下答應了南喬的要求,可他向來恪守禮法,斷然是做不出與尚未出閣的姑娘做出共撐一傘的事情的。
避嫌,只不過是最基本的事情罷了。
“丞相當心著涼。”南喬瞄了一眼完全擋在她身前的傘,意有所指。
不知是不是因為風雪的緣故,宋時雲只覺得南喬的聲音裡彷彿也染上了一絲涼意,不似她初時的清甜。
大概是有點生氣了,沒有順她的意,他猜測,但卻依舊堅持著。
“臣是男子,沒有那麼體弱。”
他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到底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比南喬這個大門不出二門外的公主,不知道要強了多少。
這是說她弱?
南喬眯了下眼睛,似是不滿,但到底沒有說什麼,由著他去了。
弱與否,他以後自然會知道。
飄著雪的黑夜,即使已經掌了燈,但終歸不算多清晰,只能慢慢地走。
“未曾見面之時,本宮倒是沒有預料到丞相竟然如此年輕,想必丞相的才華定是極為出彩的。”
南喬並不想就這樣無言地走回去,主動開了話題。
“殿下過獎了,臣也是有幸入了皇上的眼罷了,要說才華,朝中人才濟濟,不比臣差。”
“丞相太謙虛了,光是如此大雪還要趕來宮中的勤奮,怕是好多人都趕不上的,前些天父皇剛賞了很多大臣,就是不知道——”
“父皇有沒有賜給如此勤奮的丞相大人幾個大美人啊?”
說到此處,南喬的眼睛倏地亮起來,滿是八卦的意味。
宋時雲一直把南喬當孩子,聽到南喬問這些,也不覺得冒犯,小孩子能懂什麼,不過是好奇罷了,頗有些哭笑不得:“臣還未曾成家。”
宋家沒有未娶妻先納妾的習慣。
“哦。”南喬點點頭,似是滿意,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宋時雲看不懂南喬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但從剛才的幾句話就知道南喬大概是想一出來一出,也沒有去深究。
風雪飄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一刻鐘左右,到達了南喬宮殿門口。
南喬沒有再纏著他,爽快地向宋時雲道謝:“多謝丞相,本宮就先回殿中了——”
“丞相你—啊呀!”
南喬轉身要走,無奈天黑路滑,她走得又急,不知道踩到了什麼,身體一晃,就要向前撲過去。
前面正好是凸起的臺階,極為堅硬,如果摔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宋時雲瞳孔一縮,敏捷地伸手去撈,在南喬倒地之前,勾住她的腰,把她帶到了自己懷裡。
傘掉落在雪地上,無一絲聲響。
他下盤穩,甚至都沒有後退,南喬卻因為慣性而剎不住腳步。
南喬就這樣倒在了宋時雲的懷裡,倚靠在宋時雲肩膀上,抬頭,與低著頭的宋時雲四目相對。
南喬驚魂未定,心跳得劇烈。
“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