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深有些意外,楊志高居然去鄉下行醫了,這麼看來他似乎和衛致遠不太一樣,不像那種德不配位道德敗壞的人。
這樣的醫生,會收取錢財故意導致他手術刀下的病人死亡嗎?
不過事無絕對,他不能因此斷定楊志高沒有在胡小婷的手術中動手腳,畢竟人是多面性的,就算殺人犯也有可能會私底下喂流浪貓。
賀深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蹟,聽說他醫術高明,而且很有醫德,沒想到他退休之後居然去鄉下做善事了,果然是一位好醫生。”
白薇薇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師兄他的確是一個好醫生,我一直很尊敬他。”
賀深看得出來白薇薇對楊志高的尊敬不似作假,應該是自真心的。
他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既然楊醫生那麼厲害,為什麼當初沒有留在公立醫院,反而來了寧城第一醫院這種私立醫院呢?”
白薇薇頓了一下,半晌才搖搖頭笑了:“……師兄他雖然醫術高明,性格也不錯,但唯獨有點臭毛病,就是愛喝酒。”
賀深有些意外,他很少聽說有醫生愛喝酒的,畢竟酒精會影響大腦和雙手,常年喝酒有可能導致手抖。
這對需要精密手術的醫生來說,無異於自己砸了自己吃飯的飯碗。
白薇薇隱隱流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放了兩天假,就跑去喝了一頓酒,結果臨時接到手術通知,雖然手術成功了,但事後卻被人舉報酒後做手術,後來他就被公立醫院辭退了。”
賀深沒想到楊志高居然是因為酒後做手術被公立醫院辭退了,才來到私立醫院當醫生的,他了然道:“原來如此……”
白薇薇嘆了一口氣,她解釋了起來,根據醫療操作技術規範,外科醫生是不能酒後手術的,如果因為酒後失誤造成醫療事故,是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但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不追究責任,比如情況緊急且醫生意識清醒,特殊情況可以特殊處理。
楊志高那天其實原本是已經休假的了,只是臨時接到了手術通知,而且那個手術當時只有他能做,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手術檯。
幸好他的酒喝得不多,頭腦依然保持清醒,所以手術成功了,沒有出什麼意外,但這件事被平時就看他不順眼的人知道後,立刻就把他給舉報了。
公立大醫院最注重名聲和形象問題,要是有醫生酒後做手術的事傳出去,恐怕口碑要瞬間一落千丈,哪怕當時情況緊急,但那畢竟是酒後行醫,解釋也解釋不清。
儘管楊志高當時的主任力保他,但他還是遭到了許多人的攻訐和排擠,楊志高本就心高氣傲,懶得和這些人虛與委蛇,在和院長大吵了一架後,就被院長辭退了。
當時金聖龍正好創辦寧城第一醫院,力排眾議邀請楊志高來寧城第一醫院,楊志高便來了,一待就待了這麼多年。
賀深點點頭,表示瞭解情況,隨即他話鋒一轉:“明天的手術應該沒問題吧?”
白薇薇笑了笑道:“關於這個手術,我還是很有把握的,不過……病人能不能醒過來,最終還得看她自己,看她的身體素質和求生意志。”
“她的求生意志越強,能成功醒過來的機率越大,不過她已經昏睡十幾年了,所以我也不好說。”
賀深嘆了一口氣:“但願明天一切順利,有問題的話,隨時聯絡我。”
片刻之後,裴淵大概是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拎著四罐咖啡上來了,一人給了一罐。
白薇薇接過咖啡,朝他們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賀深和裴淵又在宋小吟的病房裡待了一會兒,喝完咖啡後便也打招呼走人了。
經過住院部樓下的時候,賀深遠遠地看到一群人圍在屍體附近,儘管警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但仍然有不少好事群眾在舉著手機拍照。
還有不少人在大聲討論:“聽說跳樓的好像是今天曝光的那個禽獸老師啊!”
“什麼?死得好!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早就該死了!”
“這就是惡有惡報,報應不爽啊!這種惡人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賀深放下手機,他不僅沒有洩恨的感覺,心情反而還有點沉重。
如果衛致遠的死並非自殺,而是“被迫”自殺,那說明他的一舉一動或許都已經落在別人眼中了。
對方未必知道他調查衛致遠事件的真實目的,但他調查衛致遠的事有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所以對方趕在他面前解決了衛致遠,以防洩露更多秘密。
當然,也許對方並沒有察覺到他這個攪局者的存在,僅僅只是為了解決衛致遠這個暴露在警方眼皮子底下的禍端,以防引火燒身。
但賀深知道,他絕不能抱有一絲僥倖心理,凡事都要抱著最壞的打算,萬一這一次玩脫了,他可沒有重開一局的機會了。
他垂下眼睛,毫不猶豫地把懷疑視線投向了賀高和馮如珠,衛致遠一死,人證物證俱滅,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就在賀深沉思的時候,裴淵忽然開口問:“你明天還去見那個a1pha嗎?”
賀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什麼a1pha?”
裴淵用平靜的語氣說:“那個中心給你強制配對的a1pha。”
賀深:“……”
壞了!今天生的事太多,他差點忘了這件事了!
之前匹配中心給他強制配對了一個a1pha,時間就在明天,他原本已經做好決定要去見一見了。
裴淵打量著賀深錯愕茫然的表情,見他不像演的,不由輕笑了一下。
“忘了?那正好。”
“你今天這麼累,明天難得的週末,休息一下吧,別去了。”
賀深的確打起了退堂鼓,不過裴淵這麼一勸,他那股子反骨勁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去,當然要去!我之前都已經答應了,沒有中途反悔的道理。”
裴淵沉默了兩秒,隨即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好吧,祝你明天……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