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些利益至上的人來說，一個以後有可能出事的機率，和一個已經擺在眼下的巨大經濟損失，他們顯然更願意冒一把險。
畢竟那些新產品只是有機率出事而已，但萬一沒出事呢？如果只是為了一個有可能出事的機率，就直接選擇銷燬所有新產品，那會造成巨大經濟損失這件事就成定局了。
對資本家來說，當利潤達到百分之十的時候，有人開始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百分之五十的時候，就有人敢鋌而走險。
而當利潤達到百分之百的時候，有些人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百分之三百的時候，他們甚至連上絞刑架都毫不畏懼。
雖然龍吟藥業出事了，但不是他們旗下所有產品都出事了，也不代表龍吟藥業和春妍坊合作的新產品就會出事，如果只是為了一點有可能出事的機率，就直接銷燬所有新產品，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就為了一點小小的風險，直接放棄一整個系列的新產品，已經投入的巨大成本就這麼打水漂了，春妍坊的董事們肯定不可能輕易點頭。
賀深雖然不瞭解那些春妍坊董事，但他了解賀霆，如果是賀霆的話，一定會駁回姜星澤這個選擇。
在賀霆看來，他寧可等到真的出事之後公關補救，也不可能為了一點機率銷燬所有新產品，畢竟從最精明的角度來看，化妝品就算真的出事，頂多也只是爛臉而已，又不會要命，就算賠錢又能賠多少呢？
賀霆是個成功的商人，也是個精明的資本家，然而姜星澤卻和賀霆完全不一樣。
賀深不知道姜星澤是怎麼說服春妍坊其他董事的，不過姜星澤肯定遭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姜星澤還挺不容易的。”賀深忍不住感慨道。
裴淵打量著賀深的表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果然很關心他。”
“你又來了。”賀深乾笑了一聲，“我只是關心我舅舅而已。”
“開個玩笑。”裴淵淡淡一笑，“不用擔心姜星澤，如果是他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聽到裴淵用最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最不可思議的話，賀深有些意外地看了裴淵一眼。
裴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是姜星澤，絕對沒有問題？
“你這是什麼眼神？”裴淵笑了一下，“我平時還是很客觀的吧？”
賀深點點頭：“那倒也是，差點忘了。”
裴淵搖搖頭笑了，就在此時，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好了，別看手機了，先吃飯吧。”
這家粵菜館不愧是一家網紅餐廳，大部分招牌菜色都是創新粵菜，比如抹茶雙皮奶，芝士瀑布拉絲煲仔飯之類的新穎菜色，令賀深大開眼界，好在新穎歸新穎，味道還不賴。
吃完飯之後，裴淵又特意另外點了幾道菜，準備打包回去給裴音音吃。
他笑了笑道：“她現在應該有心情吃飯了。”
賀深單手託著下巴，再一次感慨道：“你真是個好哥哥。”
“羨慕了？”裴淵眼露笑意，“那就慢慢羨慕吧，誰讓你沒有我這樣的哥哥呢。”
賀深哼了一聲：“少來了，我多的是哥哥，我知道的哥哥，我不知道的哥哥……呵呵，多的是我不知道的哥哥。”
除了現在賀家的這幾個哥哥外，賀深都不知道他到底還有幾個哥哥，不過別說他了，怕是就連賀霆本人，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外面到底有幾個私生子吧。
但如果讓賀深來選，那自然是一百個都抵不上裴淵一個，一個裴淵就勝過一百個流著賀霆的血脈的所謂“哥哥”。
裴淵輕輕一笑，話鋒一轉，開始透露他得到的內部訊息：“賀高被抓之後，賀霆那邊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沒有要保下賀高的意思。”
賀深點點頭，這個訊息他也已經知道了，他冷靜地評價道：“賀高對賀霆來說，本來就只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被當作棄子也是情理之中。”
在賀霆那麼多兒子裡，賀高本來就是最不受寵的一個，他天資有限，毫不出挑，又是不受賀霆重視的普通a1pha，如果不是馮如珠苦心鑽研，甚至給賀高打造假人設，賀高在賀家的存在感只會更低。
但即使馮如珠處心積慮，機關算盡，要把賀高變成賀霆眼中的完美兒子，賀霆也依然不把賀高當成一回事。
對賀霆來說，以前的賀高是拿不出手的土狗，經過馮如珠包裝的賀高，是拿得出手的品種狗，僅此而已，寵物狗不管怎麼包裝，都只是寵物狗，不會從狗一躍成為人類。
如果是之前，有馮如珠這個處事圓滑的人充當潤滑劑，說不定賀霆還有可能出手保下賀高，但馮如珠卻先賀高一步倒下了，沒了馮如珠這個中間人緩衝墊，賀霆和賀高之間的矛盾就徹底爆了。
其實不管是賀高，還是馮如珠，對賀霆來說，都更像是寵物一般的存在。
他可以捧著馮如珠，寵著馮如珠，這種捧這種寵，就像對小貓小狗的喜愛一樣，閒來無事的時候可以逗一逗，也可以放任貓撒潑狗拆家，但這種忍耐是有限度的。
寵物可以偶爾耍耍小脾氣，但不能真的傷人，也不能威脅到主人，一旦寵物傷主了，賀霆就會毫不猶豫拔掉它們的牙齒和指甲，甚至直接拋棄它們。
賀霆本質上就沒有把馮如珠和賀高當成同類，當成和自己一樣的人，更沒有把馮如珠和賀高當成什麼親人家人，所以當這對母子妨礙到他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們。
這不是賀霆一時衝動下的決定，一切都是他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沒有摻雜半點感情，只有利益至上和精心算計，他就像一個高運轉的機器，毫無感情，冰冷機械。
賀深毫不懷疑，哪怕是他這個賀霆眼中的完美繼承人，如果有一天威脅到了賀霆的地位，賀霆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
畢竟他對賀霆來說，也不過是一顆比較好用的棋子而已。
不管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還是一顆比較好用的棋子，都只是棋子而已，下棋的人只有一個，但棋子可以再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