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理會榮國公，王啟直接拉著獨孤若雪來到了一個轉角，並用手抵著她的下頜，眼神中多了些責問。他想清楚，榮國公和獨孤若雪到底有什麼來往？不過，王啟不想把她弄疼，只是動作上有些生硬而已。
“阿啟，我……”獨孤若雪不知道如何明說，但既然引起了猜忌，就不能不說清楚，省的以後的麻煩。
“阿啟，這件事我要和你說明白。但之前我不會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擔心……”
獨孤若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東國的情感經歷說了一遍，但避開了可能的禁區，比如說自己在那裡的所見所聞，那些是不能對皇帝明說的，因為可能影響到“天下大勢”——
同時老祖宗還告訴自己，會挑選抹除自己前世的記憶，專注於此生。但時至今日，她也沒感受到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而那些記憶，仍然儲存在自己的腦海裡。當然，有一些事情，她的確是記不清了。
“謝謝你阿雪。”王啟對若雪“之前”的那些情感生活並不反感，因為那已經不重要。而且，他從獨孤若雪的表述中得知，是她自己選擇要回到自己身邊的，那麼王啟若是在追問，豈不是自己顯得無中生有？多思多慮？至於榮國公那邊，王啟不打算追究什麼，原諒了他的失態。
二人剛才還在“劍拔弩張”的功夫，一轉眼就恢復了往常。只是，墨泉來的不是時候，只看見了一副皇帝想要強取皇后的一幕景象，不得不遮擋雙眼，來表達自己的無知。
“行了，朕赦你無罪，但下次還是在皇后面前維持儀態，不然你這國公爺當的真不像話。”三人來到了小房間，皇帝才說赦免了榮國公的不敬。同時，他也不想追究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京城。
榮國公和皇室血濃於水——榮國公府常年和王府郡主結親，皇室也迎娶榮國公府女為王妃。比如蜀王妃，她就是榮國公墨家的女兒，是墨泉的堂姐。
因此，皇家與榮國公的關係很好，至少對皇帝來說，只要不犯大逆之罪，他是不想幹涉什麼。
“對了陛下，臣來到京師其實是有要務要辦的。”墨泉剛才光顧著請罪，忘記了正事。他來到京師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因為得到了某位京城大人物的指示，來到這裡安排一些物資的輸送。
根據密信的內容，墨泉大概猜到，這批物資也許是槍炮這樣的重要軍需。
接著，王啟從墨泉這邊得知，他來到京城是來處置一批軍火，來補充江南水兵的軍備。可是，墨泉提及的這批軍需，卻與京中查獲的那批走私品重合起來，除了三門大炮沒有提及，那些槍支的數目，與那批走私品相當。這會是個巧合嗎？
“陛下，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榮國公注意到王啟的臉色，十分地疑惑，按理說這不應該啊？就算是兵部或內閣自行決定的，皇帝那邊也應該有奏本才對？半年前，江南水師衙門就因為江南水師的裝備老化問題，已經向朝廷奏請調撥一批軍備過來。這件事，按理說是清楚的。
“朕看過江南水師衙門的奏摺。”這件事是太子全權負責的，而且他的奏摺自己也看了，有兵部、五軍都督府的印璽，合乎規制，理應是不會出錯的。江南水師衙門得到了武器，可以去清剿盤踞在近海的倭寇，保證貿易航線的順利。
而根據最近來的訊息，江南水師確實得到了軍需，缺少了三門大炮。這和榮國公所說的“物資缺失”是一樣的。
然而白衣衛那邊，卻沒有提到查獲的大炮。感覺不對勁，王啟沒有心情在外面閒逛，但考慮到獨孤若雪，只好派人保護她，然後自己先回宮整理這個麻煩的頭緒。
見狀，若雪自是無趣，也隨著王啟稍後回宮，還不忘拿著從外面買來的各類小玩意兒。只是，剛一回宮，獨孤若雪就聽到御書房那邊炸開了鍋，陷入了嚴重的混亂。
根據曹公公來的訊息，皇帝、太子、榮國公和內閣已經確定，白衣衛在直隸查獲的軍需只是其中一部分。
那些從湖北槍炮廠送來的武器，大部分都“安全地”交到了江南水師那邊，補足了缺空。但這其中，有三門火炮不翼而飛，唯有的只是這些舊式火器。
這意味著，有人透過走私火槍鳥銃作為遮掩，實際上是在秘密運輸火炮這樣的大傢伙。這樣的狀況，兵部連忙趕去武庫司進行調查——無論地方還是中央，都要一一徹查，特別是火炮的問題。
因為相較於民間槍支的屢禁不止，火炮的自私流入反而更為嚴重。何況，輔等人還猜測，能將三門火炮從湖北的官營工場瞞天過海，不知所蹤，想必和朝中親貴、重臣脫不開關係。就楚王府那一關，就可以排除大部分人選。
“陛下，臣從承天府取來的情報。”都指揮使趙輝又一次呈來了情報，上面所寫的，是關於昭陽公主的密件。過幾天公主就要入京面聖，但趙輝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將一份奏摺提前呈了上去。
上面所寫，是關於昭陽公主安排手下人馬，私自調配兵器之事。有一個地方值得關注，那便是這兩年，承天的公主府經常會在三、六、九這三個月份，經常收到一隊馬車的物資，上面所載的東西，多為胭脂、甘草這樣的重味之物，讓檢查之人不願接近。
“那這件事為什麼不早說？”皇帝微微皺眉，只覺得趙輝這些日子有些失職，這白衣衛指揮使是怎麼做的？重要的情報為何會如此滯後？
想到這裡，王啟生了想要裁撤這位指揮使的心思。
“陛下，您當初不是說過，昭陽公主府上的東西不是不能查嗎？”趙輝連忙解釋道，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手，讓人平時去暗中觀察，還可能查不出來這些東西。
不過，現在說這些的用處不大，因為白衣衛沒有足夠的證據，而王鳶又是皇帝親封的鎮國公主，沒有陛下的授權，是不能輕易捉拿的。
皇帝有意忽視了趙輝是取到這情報的方式，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東廠廠督劉志，讓他們去處理這件事。皇家之人，歸屬給白衣衛處置還是不太合適的。
東廠作為內廷機構，非常適合做這件事。
領會到皇帝的意思，劉志連忙出去，帶著一批廠衛前去了京外，打算在半路上阻截公主的車轎，再行處置。當然，他們不會對昭陽公主做些什麼，只是會好好地招待一番，並從中套取些話來。
在東廠出行的時候，皇帝這邊則前去了東宮。
太子妃去向楚王妃和她的兒女們告別，畢竟皇帝已經允許他們二人早些回京，與家人團聚。這說明目前案件的調查進度，大抵不在楚王府那邊。至於太子這邊，遭到了皇帝的訓斥。
“你得給朕解釋一番，這趙輝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你提拔上來的人，為什麼連蒐集情報的事情都做不好？”皇帝莫名的情緒變化讓太子不知所措。趙輝，他做了什麼事情，居然令陛下如此憤怒？
不瞭解事情的太子少有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接受了皇帝怒意的大肆釋放。在這之前從未有過。實際上，王啟並不懷疑趙輝的能力，他蒐集情報有一手，但這不是關鍵。
最讓他感到氣憤的是，趙輝知情不報，甚至“刻意”隱瞞資訊，才是令人擔憂的。這樣的人，以後能否對皇帝忠心耿耿，是一個要命的問題。“傳旨下去，白衣衛都指揮使趙輝暫停職務，居家賦閒。具體政務，由太孫暫管。”
“兒臣領旨。”太子被皇帝的這一套連招打得茫然，卻不能不執行這個命令。
他現在還是沒搞清楚趙輝的過錯，直到從曹連那邊得知了一些訊息，說趙輝私自調查昭陽公主府，且沒有將情報及時地上報給皇帝。
聽到這番，太子若有所思，只覺得這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