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媳婦和大女兒這番表情，王啟也趕緊攬過來，將她們擁在懷裡，卻不做什麼應答。隨後，他對著曹連和青秀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見勢離開，似有要事商量。
等到他們催促著宮人們紛紛退下的時候，王啟才把話說清楚，有些事不能隱瞞，需要坦誠相告。
“剩下的十年是天命皇帝還能活著的十年。”王啟說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來，卻聲音很輕，只用了他們三人聽見的語調。“這之後，便是太子、太孫的將來，那便是我不能繼續下去的時光。”
話音剛落，獨孤若雪的眼中一時間湧出了淚花，怎麼，這才活了多久，就又要離開自己身邊了？這靈藥國師那邊還有嗎，她需要再來一顆。
這個景象，也感染到了永清公主，王莯也覺得這不能如此，一定還有辦法去挽救父皇的。“不行，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可就……”
然而，不等獨孤若雪說完，王啟便堵住了她的櫻唇，以親吻的方式。對不起，是女兒在礙眼了。永清公主老大不小，對男女之事又不是很抗拒——但父母之間的公開親熱，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隨之，永清掙開了老父親的懷抱，連忙跑離了這裡。她心中感覺，這後續的事情，是自己所不能聽見的，於是順水推舟，不去瞎琢磨。
同時，永清公主隱約覺得，父皇的話裡有話。
“你這是做啥啊！”獨孤若雪艱難地推開了王啟，唇上的溼熱還難以擺脫，但比起之前的那種“沉淪”，這次熱吻對若雪來說不是什麼享受，反而有一種難以說明的悲涼。“你要是死了，那就帶著我一起去殉葬好了。”
王啟擺了擺手，連忙說道：“這都是什麼陋習？這玩意廢除幾百年了，怎麼還要搬出來？太祖皇帝聽到這話一定會氣死的。”
隨後，他趕緊解釋起自己剛才的話來，“朕最多再坐著皇位十年，之後只有死亡才能帶來解脫。”這話還沒說完，王啟就覺得有些深奧了，讓眼前的小媳婦聽不大懂。
她的回應亦是如此。
“什麼意思，十年後你會死？和這皇位有什麼關係？”獨孤若雪沒法理解王啟的話，只認為沒法邏輯自洽。
呃，這話該怎麼說呢？王啟的內心也比較複雜，這事兒說簡單容易，說困難也麻煩——“阿雪，你不是給了我一顆靈丹嗎？那東西是有一些效用的，不過……”這藥效用太大了，以至於王啟覺得都不對勁了。
“不過什麼？它不會什麼副作用吧？”獨孤若雪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幅令人痛苦的畫面，比如說王啟在臨死之前四肢腐爛、只剩下腦袋還能活動。這個畫面，獨孤若雪只覺得害怕，但看王啟的表情，似乎還不是這麼回事兒。
“就是說我可能會活得很長，至少你死之前，我都能……”王啟偷偷瞄了一眼，只覺得這樣的形容並不適宜，但事實也就這麼回事，“總之，我會陪你很長時間，至少比你想象中的要長。至於這效用，應該是靈丹的作用。”
王啟也能感受到那顆靈丹給自己的變化，什麼感覺呢？應該是當年始皇帝尋找到“長生不老藥”的那種欣喜若狂之感，儘管事實上並沒有生。
若雪稍微冷靜下來，琢磨著王啟的意思，難不成，太子從定國公拿過來的丹藥，莫非是長生不老藥？那這也太逆天了吧？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給他人找到，反而是為王啟帶來了“奇蹟”？不過，一想到可能的副作用，獨孤若雪便覺得這奇蹟不要也罷。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不能當皇帝，又不是遭受什麼可恨的懲罰。”看著若雪的臉上愈怪異，王啟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己可不是成為怪物，但也許是為了“遵守規則”，而不能在這皇位上圖謀更長。
“什麼意思？”獨孤若雪還是不清楚，只覺得王啟的話越來越讓自己感到疑惑，“什麼叫做不能當皇帝？難道說，長壽和皇帝不可兼得？”
獨孤若雪暗自思考，儘管認為詭譎，但想來自己的經歷，說這世界上真有神仙她也相信了。只是，為什麼會這樣呢，難不成有什麼內情？
獨孤若雪的疑惑令王啟不好繼續言說，所以不如讓她去見一見老祖宗才好。“這件事今天先不提，永清那邊你打點好了，肅寧的話也應該會知道這件事。反正這事不能告訴給太子和太子妃，讓他們二人不要過於糾結此事。”
不告訴給太子和太子妃是王啟的考慮，也是老祖宗的吩咐——他們以後也會成為皇帝、皇后，是這天下的統治者，切不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失了心神，盲目追求著什麼。獨孤若雪沒能從皇帝這邊尋到什麼答案，但切實記住了後面的話，先不追問更多，而是把訊息給太子夫婦隱瞞下來。
不過，獨孤若雪聽說王啟要帶自己去見老祖宗，還想著是哪一個——寧王妃、昭陽公主還是什麼人？不會是定國公吧？獨孤若雪沒見過定國公本人，但稍微一想便覺得這人和那位把自己帶回大興的傢伙就是同一個。不會吧，那個脾氣不咋好的中年婦人，不會真的是定國公吧？
得知若雪所想，王啟點了點頭，一些事情他從來不問，但可以見得，獨孤若雪和老祖宗的關係匪淺，甚至可能去過“他們的世界”。王啟對那世界沒有什麼嚮往，或者說並不強烈——在乎當下，是王啟的一貫選擇，這不包括若雪和兩個女兒。“老祖宗也好，定國公也罷，在表面身份上，他們還是不如你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王啟連連寬慰道，別讓獨孤若雪太過緊張。
當然，他們二人也不忘找來李鈺，畢竟定國公暫時沒回來，嘉祥郡主的事情也要辦妥了。然而，唐國公府那邊傳來了讓人不安的訊息——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比起帝后二人的預想，稍微有了點缺憾。
唐國公李鈺，要迎娶真定侯的女兒，做孫家的女婿。這婚事前幾天剛剛談好了，但由於國喪問題，還不能公開張羅。但無論是李家還是孫家，兩公侯府上下已經忙活起來，就定在明年開春的時候便舉行大婚。
這訊息，令王啟感到頭疼，怎麼剛要尋覓的外孫女婿，就白白地讓給了別人？獨孤若雪只覺得不要打擾，這婚事訂了也不能亂改，更何況唐國公和真定侯又是勳臣之後，還是不要無端生事。
可是，這訊息沒過幾天就變了味，真定侯的女兒居然要死要活的不想和唐國公結親，反倒是看上了信國公凌家二少爺，據說他們二人之間訂下了私情，引起了街巷的議論紛紛。
這件事，本來和皇室關係不大，王啟本打算睜一眼閉一眼，讓他們自行處置。
若雪倒是想插手一番，認為這事兒皇室出面，也好解開真定侯、唐國公和信國公公的三角關係，但誰成想，太子妃那邊被一眾誥命夫人煩得要命，吵著吵著就去了東宮。
信國公夫人和真定侯夫人在入宮之前就為這事兒吵了起來，說什麼也不同意，唐國公老夫人那邊左右為難，本想要退出其中，但奈何被人推到火的邊上坑。
不知這謠言是怎麼傳的，居然有人胡說唐國公與孫家、凌家姑娘都有關係，都訂過終身，三家女眷，為了這事兒居然惡語相向，絲毫不見什麼和諧。
豐國公夫人好管事，也跟著摻和了進去，不想被真定侯夫人拉了進去，之後就來到了宮裡，尋求支援。
這都是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