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沒必要和你說。”肅寧怎會不瞭解姐姐的心思？她想問什麼，自己內心是清楚的。只是，有些話她不能明說，只告訴永清，其中一些玄機：“姐姐，生死有命，順其自然。”
這話，弄得永清沒有明白。但無論她怎麼去追問，這個妹妹也沒有告訴自己更詳細的。
毫無疑問，母女之間的“和解”又一次失敗了，但王啟在獨孤若雪的阻攔下沒有當場怒，卻也憋著一股火。直到肅寧離開，王啟才不情願地甩開了獨孤若雪的牽制，自顧自地生起氣來。
“就慣著她，等什麼時候大逆不道就傻眼了！”王啟不關心肅寧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覺得這個女兒，實在是不讓人省心，竟然到現在還固執己見？“明明大姑娘一眼就認出了你，她怎麼就能施不出來呢？”若不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王啟還真以為肅寧是冒牌貨。
“和她說了多少次，就是不聽！”王啟緊握著拳，對肅寧又是一陣怨氣，“這孩子遲早得把你氣死。”他轉向獨孤若雪，卻把注意力都放在肚裡胎兒的身上。“也不知道生個小子還是閨女，真希望不是兒子。”
“太醫院都說了，大概是個兒子。怎麼，你不願意？”獨孤若雪微微蹙眉，想著王啟什麼時候還對男女產生分歧了？“我和你說，小子姑娘你都得寵著，這可是親骨肉，虎毒不食子。”說罷，獨孤若雪吐了舌頭，故作撒嬌的模樣。
“生姑娘省心，至少不用牽扯之後的事情。”王啟可不希望若雪的孩子捲入可能的政治旋渦當中，尤其是皇子。他已經有五個兒子了，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太子這邊再有什麼疑慮，那可能會亂。
他不是不相信兒子們“兄友弟恭”，而是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生了不少，像大興皇帝們能平穩即位還沒有出現動盪的，真不算常見。“皇室勾心鬥角，實乃天下之大弊。”
王啟沒由頭地說了這麼一句，卻引來獨孤若雪的好奇。“咋了，突然說起這事？這種事情……”
不過，還沒說完，王啟便將她攬入了懷中，輕聲道：“沒什麼大事，只是覺得這一路走來，有些平淡了。”
“平淡，你指望什麼坎坷經歷？不然來一出失憶、復仇和宮斗的戲碼？”獨孤若雪翻個白眼，只覺得這種話本的故事實在是太離譜了。但是，她也只能說明自己的命好，沒有遇見過那樣的惡毒繼母或者婆婆。想起這些，獨孤若雪有些懷念起王啟的生母張太后了。
“阿啟，我很久沒有見過……母后了。”獨孤若雪見王啟的思緒沉下去，一時間不知所措。對任何人來說，父母都是重要的親人，哪怕是王啟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天下初定時，王啟已經稱帝十餘載，皇太后也年逾花甲，以六十一歲的歲壽病逝於慈寧宮，走得安詳。但王啟沒有提及的是，在皇太后薨前，一直再叮囑自己的兒子，不要辜負了6氏姐妹。
當然，這個意思也是告訴給皇帝，皇后的人選是時候定下來了，那便是皇貴妃6若華。
“等到了清明，咱一起去看看。現在你要好好地休息。”王啟攙扶著獨孤若雪躺在了床上，卻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屏退青秀等人，和她說些悄悄話。“阿雪，你還記得母后的模樣嗎，當年她對你其實不算太好……”
對若雪說是寵溺，但太后是比較重視禮法，特別是她生了一對女兒後，太后這邊恨不得蒐羅些靈丹妙藥，好讓自己抱上寶貝孫子。別怪她“走火入魔”，只是大興皇帝，很少有庶出的。
也不為別的，歷代帝后的關係，相對來說比較和睦。
“這有什麼的，母后又不是壞人，只是一個比較麻煩的婆婆而已，嘿嘿。”獨孤若雪仍然維持著面上的笑容，但想來太后的那些計較事兒，還是不禁有些後怕。“那就說定了，清明時候，咱倆去探望。”
王啟點了點頭，又哄著媳婦入眠就寢，自己便離開了翊坤宮。在出宮之際，他瞧見太子和梁王一對兄弟好似談笑風生。但一旁太子妃露出的表情，暴露出他們二人的真實情況。
“這對又在做什麼呢？”
懷著疑惑，王啟踏步來到了三人面前。梁王妃不在，令身旁的太子妃有些尷尬。不過，見到皇帝的到來，他們也恭敬地行了一禮，表現自己的穩態，以防被挑出錯又遭一頓臭罵。
“皇帝聖躬金安。”
王啟見到行禮的三人，心中只覺得好笑，“都平身吧，太子妃，這一對活寶在說什麼事呢？看你的表情，也不是開心的樣子。”王啟把兩個兒子落在了一邊，反而問起了馮麗萱。對著誰脾氣，也不能對兒媳婦，這畢竟不是自己的親閨女，輕易不能打罵。
“父皇，太子和梁王兩位殿下再說其他三位殿下的事情，至於談話的內容……”不等太子妃說完，太子便急忙接過話去，生怕露出端倪。
“父皇，兒臣只是和二弟聊些家事，沒什麼大礙。”太子說話一點也不自然，心裡肯定沒憋什麼好事！這是王啟心中所想，但表面上還要做出一副從容的姿態，表示自己對任何事瞭然於心。不過，他很好奇這對兄弟在談些什麼——矛頭不會指向皇位等大事，怕是有些別的心思在裡面。
太子妃這邊情緒不太對勁，皇帝並沒有深究，反倒是讓兩個兒子退了下去，獨自一人召見了太子妃。“說吧太子妃，太子那邊到底講了些什麼？還用得著你這樣愁眉苦臉？”
聽到“愁苦”兩字，馮麗萱立即打起精神，像如臨大敵一般仰望著皇帝，接著道：“父皇，方才太子和梁王正在討論，您的大壽事宜。這不快出正月了嗎？太孫的婚事在五月，嘉祥的婚事在七月，再過一個月不就是……父皇的壽辰嗎？”太子妃微微低頭，表示自己所言如實。
然而，她的心中存在疑惑。比如，八十歲的皇帝了，怎麼看起來跟五十歲一樣？完全看不出那種滄桑衰老的痕跡了；比起有些鬆垮的太子，甚至還要年輕幾分？馮麗萱眨了眨眼，心想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結果來看，她還真沒走眼。但在皇帝的面前，她還是要保持冷靜的儀態。
“這麼操心朕的大壽？”王啟想起自己也到了時候，時間過得真快，匆匆地走過了八十年。皇帝大壽，除了文武百官要例行祝壽外，各地藩王勳貴，也要回京賀禮。看起來，白衣衛的情報算是全面，除了西北的安國公和雲南沐家，藩勳們也有了啟程的打算。
不過，王啟還是追問道：“那你愁什麼？擔心這次大壽有什麼變故？”這話，引得馮麗萱驚了一下。
“請父皇恕罪，兒臣是覺得，大壽事宜，還是不希望太子過多操勞，生怕耽誤了身體。”馮麗萱此刻表現出一副弱女子的模樣，露出“哭喪”的模樣，彷彿真的擔心太子的身體。王啟怎會不知道，大壽本身是禮部主持的，但東宮這邊攝理朝政，這種要事也需要太子親自督查操辦。
身為太子妃，馮麗萱的任務也不算輕鬆。想偷懶？王啟的手撐著下頜，心想怎麼才能調動馮麗萱的積極性，讓她多辦些事不要閒下來。
折騰人，王啟還是有一手的。
“既然如此，嘉祥郡主的婚事你也主持著吧，畢竟也是你的外甥女，又是太孫的表妹，怎麼說關係連衣帶水，一起操辦了吧。至於朕的大壽，可以緩緩。” 這話，對太子妃來說又喜又憂。喜的是，皇帝大壽很麻煩，她得一步一步做好了；但憂的是，忙完兒子的大事還要忙郡主的，這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連偷閒的工夫都沒有了。
但沒有辦法，馮麗萱只能領命照做。“兒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