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狩獵(1 / 2)

冰封的江邊,亂石嶙峋,枯敗的水草沾滿了冰碴,病殃殃地倒伏在岸堤上。

它們都是扛不住極寒天氣的淘汰者,而且到最後,殘酷的自然環境會無差別地,抹除掉它們的一切存在的痕跡。

一隻長著棕色硬質皮毛的小獸,從一個雪包中,探頭探腦地鑽出來。見周圍沒有不和諧的動靜,它將自己的洞穴刨開一點,又是幾隻同樣的傢伙,從積雪中露出了腦袋。

它們被遠征隊叫做毫牛,名如其形,它們正是那些家養牲畜的突變體。

在戰前的時候,政府從很早之前,就對它們開啟了大規模屠宰。但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在當時,有過百分之三十的農業產出,都是作為它們的飼料。而且除開那些容易管理的規模化養殖,還有不少分散在農村之中。

總之,龐大的種群數量,提供了足夠的基因庫,這讓它們得以在自然選擇中,搶佔了部分先機。

突變的原理還未可知。

這些偶蹄目動物,大多在往體型縮小的方向越走越遠。雖然它們中間也有特例,但家豬的基因已經和野豬大相徑庭了,有一些差別也說得過去。

當然,突變只是針對基因表達,它們的習性卻沒有太多變化。這些圓滾滾的小獸本就是黃牛,現在自然也是繼承了,它們的相當一部分特性。

毫牛們在江岸邊越聚越多,從遠處俯瞰,它們沿著堤壩排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段。

現在仍然是黑夜,驅使它們半夜出門的東西,無外乎是某種生物本能。

它們出了一些聲響,但沒有一隻嘗試走向江面。

有一隻大一些的傢伙站了出來,它被周圍的小獸簇擁著,來到了岸堤邊緣。它似乎是這群毫牛的領袖,要問怎麼看出來的,這得從它身後跟著的幾隻小傢伙說起。

毫牛是典型的群居動物,它們的群落中,有著一套複雜的行為關係。一般來說,它們會有一個領導者,那通常是族群中最強壯、最老練的公牛。但有些時候,它們的領袖也會由母牛擔任,正如這個族群。

趴在山坡上的長骨介紹道,這個毫牛家族比他們鼠村更早來到此處,它們早就已經熟悉了附近的環境。他們處於下風口,那些小獸當然不可能現他們。

這些膽小的生物一般沒什麼危險,但最好不要對它們的幼崽下手。

事實上,碎星與這群傢伙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孽緣。長骨作為部落酋長,自然也是知道那些事的,所以四人組只是遠遠的圍觀,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毫牛領袖在岸堤上駐足片刻,隨後長鳴一聲,飛身一躍,落到冰封的江面上。它沒有繼續停留,而是用蹄子輕踩冰面。它在江邊踱步,沿著毫牛們聚集的地方,走了兩圈。

忽然,江面上震動起來,待在岸邊圍觀的毫牛,頓時驚慌失措,瞬間變成了唧唧喳喳的菜市場。

領袖在冰面上退了兩步,隨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它沒有遲疑,立刻加奔跑,隨後用前腿蹬在堤岸上,輕身一躍,飛回到岸邊。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條梭形的怪魚破開了冰面。它差點就成功了,它的尖牙利齒差點就咬住了那隻毫牛的右後腿。

怪魚很快就被重力拉回冰面,這個缺乏智慧的傢伙顯然沒有預料,它重重地砸在堅冰之上。巨大的動能,將周圍的冰渣擊散的同時,也對冰面產生了新的震動。

緊接著,又是幾條怪魚從冰面上冒了出來,但它們這次的目標,卻變成了剛才與它們一起衝鋒的同伴。

這是一場盛宴,自相殘殺的盛宴。

總共持續了一個小時,這頓夜宵才算結束。岸邊的冰層已然破碎,流動的江水從冰層下湧上來,將破碎的餐廳和殘羹冷炙,一同沖洗乾淨。

毫牛群重新回到堤岸上,它們望著不遠處的冰洞,似乎是在渴望著什麼。

領袖好像恢復好了,它再一次跳上冰面,只不過是從另一個地方起跳的。它試探性地在冰面上踩了幾腳,感受著冰層下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它開始加,四蹄在冰面上規律地擺動。

沒有意外,冰層下的怪魚的數量,遠比想象中的多得多。江面上很快就熱鬧起來,怪魚們爭先恐後的,開始追逐那個帶來震動的東西。

那隻毫牛在冰上的路線是有規律的,它先是在剛剛的冰洞附近繞圈,隨後以一個剛剛好的度,吸引著魚群,將它們領向了另一個方向。

看見危險遠去,堤岸上的毫牛群終於不再忍耐,三五成群地走下堤岸,來到那個冰洞附近,隨後將自己的鼻子沒入冰冷的流水中。

這麼一會兒功夫,寒冷的天氣已經讓流水錶面結了一層薄冰,但這難不倒它們。

很明顯,它們是在喝水。

它們的度不算慢,當那隻領袖繞了一大圈返回時,冰洞旁已經不剩幾隻了。領袖沒有管那幾個貪心的,它喘著粗氣,自顧自躍上岸,隨後帶領其他毫牛,慢慢從堤岸上散開。

李文嘉的微光視覺不太好,他出來的時候也沒能帶上相關裝置,所以他幾乎是全程聽著晚安的口述。

長骨對山坡下的一幕幕意猶未盡,他那種神情,特別像李文嘉小時候看紀錄片的樣子。

“為什麼要喝水?直接吃雪不是更方便嗎?”

“何不食肉糜?你再想想,冰雪和流水的本質區別。”

它們同樣都是水,但零度的水,要比零度的冰,含有更多的能量。

這就是答案了。

從理論上來看,動物們喝水的價效比,要比直接吃雪更高。而且這樣的價效比,可能還得算上,為了喝水而折騰幾小時,所耗費的額外能量。

不僅如此,冰雪會刺激口腔和腸道,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下,這種刺激可能是致命的。

還未等李文嘉想明白,碎星又說道:“不過也有例外。至少。那隻領袖。它只吃雪。”

“你認識它?”

“是啊。我差點就死在它手裡。護犢的母牛。不好惹啊。”

“所以你到底幹了什麼?”李文嘉還是有些好奇,他用手指戳了戳碎星的後腰。

碎星難以啟齒,但長骨還是替他把事實說了出來:“他薅了牛毛。你可能不知道,那些毫牛的幼崽,身上的絨毛,保溫能力非常好。他當時老樹逢春,思來想去就走了這步臭棋。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也沒撈到。話說你最後把那一撮用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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