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國與國之界建高牆，稱之為長城，自秦以來，國家不斷都有修築；北京、西安、南京等城市內建築高牆，稱之為城牆；皇帝居住的地方圍城的牆，稱之為宮牆；老百姓家的周圍建的牆叫院牆；再不濟的人家，也得用木頭、秫秸和竹子、茅草等圈出一個圈，表示自己的領地吧。我們這偌大的豬廠，由於時代久遠，也是斷壁殘垣，現在既然更名為東風首飾廠，不管怎樣也得築一高牆吧，可稱之為廠牆。我把這一想法彙報給老徐，他表示贊成並說道：“這樣的話，可以給農場信心，對咱們建宿舍也有利。”我又找到徐副廠長，他說：“這事還需要請示？簡直就是何樂而不為呢！”得到了雙方領導的認可，我又找到老殷，委託他到附近的農村去找了建築隊，並指示老靳為建牆單設一個賬本。九月中旬，老殷找來一個裝修隊，隊長姓劉，我跟他講明意圖，就是沿著這23畝地的邊，建一個高2米左右的圍牆。他說：“聽明白了，我得回去做個預算再和您細聊。”沒過幾天，小劉給我拿來一份《北京東風首飾廠建廠牆預算》，這預算密密麻麻寫了好多條，什麼多少平米吧、什麼機械挖地基吧、什麼磚頭、水泥、白灰、沙子運輸吧、什麼夏天防水、冬天防凍等等，羅列了許多我以前從沒聽說過的詞。我說：“你寫了這麼多，我也看不明白，但為什麼你出工傷得我花錢；你出交通事故也得我花錢？那你要是在建牆期間娶媳婦、辦滿月，是不是也得我花錢？建一個圍牆哪有那麼複雜。我要不是想趕在凍土以前把這牆建好，我真想讓我們廠子自己這點人玩兒這活兒！”聽我這麼劈頭蓋臉地一通反問，小劉也慌了，趕忙說道：“我也不會做預算，我是按照我們一個搞建築的哥們做過的預算表抄的。您看咱們怎麼辦？”我說：“咱們這牆長120米，寬80米，加起來200米，乘以2也不過就400米，準備讓廠牆高2.5米，地基大概0.3米，糙算按3米，那就是1200平方米，牆身做成三七牆，每三米來一個垛子， 用多少磚頭、沙子、白灰，再加上遛逢的水泥，現在這磚頭是7分一塊，別的東西也都有相應的行情，這預算不就出來了嗎！”小劉聽完我說的話都蒙了，說道：“您這哪是單位建廠牆啊！比老百姓建豬圈還算計！”我說：“那你說，我哪點說錯了？”小劉說：“您說的都對，可我問您一句：‘我不開發票，您能給我錢嗎？’”我說：“廢話！我這是個企業！”他說：“那就對了！我給您開發票的錢就得包括這買的磚、瓦、砂石的錢，可6%的營業稅就把這些都包括進去了。”我說：“你幫我買材料，我出錢，那不就不上稅了嗎？”小劉掙扎地說道：“那合著我們就掙點幹活的工錢？”我連忙說道：“那你還想掙什麼錢呢？”小劉委屈地說：“哪個建築隊不從材料上掙點錢呢？光靠這點工錢，要是碰上個大肚漢，最後連飯都管不起。”預算的討論結束了，按照他的預算，肯定是通不過的。最後小劉按照我的思路，詳細地算出了建廠牆的本錢、稅費、利潤等。我對這份預算無可挑剔，但我知道，這個廠子雖說是兩家的，但花錢的事，全是我們公司在辦，而這種花錢（建廠牆）的事又是門臉上的玩意，“關心”的人特別多，於是我請我們公司基建科的張科長，拿著我們的基建合同來到豬廠。他來之前我找到小劉說：“我們那位基建科的科長好喝兩口。”小劉立刻說：“明白！還能誰都跟您似的，油鹽不進。我都請您多少回了，您就是不給我這個面子。這回您該跟著一起了吧？”我笑答：“我不去，我們首飾廠的人，一個也不許去！這是我給我們廠子定的規矩，包括老殷在內，也只是負責車接車送，然後回來吃麵條。”等到張科長來後，看到了這份合同後說了句：“這造價太低了！您是怎麼算的？”我將我的想法和我與小劉的談判，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老張笑了：“真是誰也算不過你。那會在交易會的時候，我們就背地裡說過，誰也算不過他，打撲克都那麼賊！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在合同上加一句話：‘如有考慮不周，完成驗收後，可在原金額的基礎上，上浮5%左右’，這樣的話，他們也不會在質量上放鬆管理。”我說：“全聽您的！”隨後我們湊在一起，小劉蓋建築隊的章並簽字；老靳蓋首飾廠的章，我簽字；張科長蓋首飾公司基建科的章並簽字，一切順理成章，老殷拉著他們去喝酒了。沒過多久，磚頭來了，沙子也來了，放在騰出的空地上，生石灰也來了，卸在濾灰池旁邊，腳手架的杉篙靜靜地躺在老豬舍旁，一切按部就班地開展起來，一張張發票交到了老靳那裡，一張張蓋著李光宇法人章的支票簽發出去，農場的領導看在眼裡，喜在心中，建宿舍的事情則是諸事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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