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倒是有心了……”
“皇上說的哪裡話,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迎上衛學海那諂媚的笑容,楚天耀突地話鋒一轉道“若我猜得沒錯,咱們那位李部堂李大人,這時候也應該在那京門閣做客才對,咱們這會兒過去,是不是還能跟人家打個招呼哈?”
此言一出,衛學海驟然色變,兩隻瞳孔以一種極不自然的方式猛地睜大,口齒不清地支吾道“爺……爺這話是何意?我……我怎麼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楚天耀放聲一笑,面露寒光道,“你要聽不明白,我再跟你說得直接點,人家前不久才替你在大觀樓迎過客,你不得好好報答人家的人情吶?”
“讓我猜猜,你要怎麼回報人家呢?把我帶到京門閣給他李明義來一出偶遇大戲,嘖嘖……不錯,這樣一想,你衛學海還挺有創意哈!”
聽到楚天耀這越冷峻犀利的言語,衛學海不自覺地驚出一身冷汗,噗通一聲跪倒在楚天耀身前,“臣……臣知錯了……”
“呵……”楚天耀嗤笑一聲,問道“你錯哪了?”
“臣……臣不該擅作主張,給李部堂找尋會見皇上之機……更……更不該在背後設計陷害……陷害他人……”
衛學海現下的心神,當真是畏懼到了極點,皇上突然向自己說出李明義曾代他衛學海在大觀樓迎過客,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自己前段時間私底下乾的那些事,皇上都門清了……
且從皇上這冷峻的語氣中,衛學海也聽出了皇上的不滿,此刻向自己攤牌,大有清算的徵兆。
熟知這位皇上秉性的衛學海心裡清楚,對於犯錯者他能容之,但要是犯錯者態度不誠,則必會遭厭,所以衛學海認錯認得格外乾脆……
皇上既然知道沈正業那攤子事背後是自己搞的鬼,但還是順水推舟地處置了秦王,這說明自己在背後做的這些事,皇上也是持樂見其成的態度的,倒不至於會重懲自己,所以這時候乾脆認錯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低頭看向趴在身下的衛學海,楚天耀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衛學海的主意真是越來越大了,誰給你的膽子,敢在背後用陰謀詭計構陷皇室宗親?”
衛學海頓覺口乾舌燥,蒼白無力的解釋道“臣……臣一時糊塗……我……”
“一時糊塗?”楚天耀啞然失笑,那笑容毫無感情色彩,“構陷沈正業時備下如鐵般 硬實的人證物證,你衛學海一點都不糊塗哈……”
“皇上,臣……臣知錯了……”
心神俱顫下,衛學海出了懊悔的求饒聲。
楚天耀卻置若罔聞,目不轉睛地觀測著波瀾起伏的江水,“你特意卡在馨瑤待產時日將近之時動手,還算有點良心……”
這一句話說出口,衛學海被驚得面無血色,“皇上……我……”
“我那好外甥剛出世不久,本是件喜事……朕原本也打算送份厚禮給馨瑤添喜的……”
察覺船舫逐漸靠岸,楚天耀不自覺地站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但你這個當爹的,卻在這個當口給朕添堵,所以……這禮,朕也不打算送了……不,或者說,這禮改成你衛學海的命了……”
說著,他俯下身,直勾勾地看向衛學海那畏縮的目光,“你要好好感謝朕那剛出世的好外甥,他保了你衛學海一命……”
“咚!”
船舫徹底靠岸,相接碼頭木欄時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聲。
見此,楚天耀神色平靜地喊道“傅少卿……”
頭戴斗笠的傅少卿聽到皇上的叫喚,連忙將握住的船筏鬆開,如火燒屁股般急急趕來,“萬歲爺……老奴在。”
只聽楚天耀面容冷峻地宣道“記下朕的口諭,衛學海恃寵愈驕,行事愈跋扈,屢有僭越,忘失臣心,至今日起,革除衛學海靖泰侯的爵位,以示懲戒!”
聞言,傅少卿忙拱手應聲“老奴謹遵聖諭。”
身旁,聽到皇上這道懲戒諭令的衛學海不禁在心中鬆了口氣,伏地泣道“臣……些皇上恩典!”
見他擺出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楚天耀活生生氣笑了,“你謝什麼?以為朕對你只有如此小懲而已麼?”
“朕告訴你,從今兒起理藩院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切公務暫交由左侍郎伍彥明執管。”
“啊?”衛學海一愣,大急道“萬歲爺,這……理藩院現正有諸多與外藩通商大事未決,您……您這時候把臣給革了,恐會誤事啊……”
聞言,楚天耀氣地朝他腰上狠狠踹了一腳,罵道“怎麼?理藩院離了你還不能轉了?朕看理藩院有你沒你都一樣……”
趴在船上的衛學海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支吾道,“我……我……”
“你什麼你!理藩院的公務出了岔子,朕照樣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