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的日本人正是居酒屋的老闆松本。
他正開著車安撫著張法堯:“張公子放心,我們絕對沒有惡意的,你父親張公再三囑咐,一定要將你平安送回上海。”
一路上雪佛蘭如入無人之境,各路關卡的國軍衛兵們一看是日本人開的車,都點頭哈腰地很快就放了行,當然,最主要的是看在金條的份上。
現在的國軍,從上至下無不貪汙成風,只要有好處給他,他哪管那人是誰。照放行無誤。
更何況是日本人,那麼兇悍,既然給了錢,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就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松本幾人開車走走停停好些天,終於到了上海。
上海華格臬路212號。
張公館。
大鐵門口,張嘯林這個上海大亨,正拄著文明棍看著朝他這裡行駛而來的雪佛蘭轎車。
直到車子停下,從裡面走下來一個穿著藍色絲綢睡衣的年輕男子,張嘯林那隻拄著文明棍在地上點個不停的手,這才停了下來。
擦了擦眼睛,確定這穿著一身皺巴巴綢子睡衣的是自己兒子,張嘯林這才上前幾步扶住自家兒子的胳膊,細細端詳著張法堯:“兒子,你受苦了。我真不該聽信那杜月笙的鬼話,將你送去南京,想去謀個一官半職,也好走個正途好光宗耀祖......”
張法堯這幾日被松本幾人在路上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自然感覺這日本人對他,比那南京大人物的態度要好多了:“父親,,您別傷心了,兒子這不回來了麼?你看,毫無損的。”
張法堯在自家父親面前很得瑟地轉了個圈。
這時張嘯林才意識到還沒跟救他兒子回來的松本等人打個招呼:“你們辛苦了,管家,請他們進去。”
“不了,張公,我們還有要事,改天再來拜訪。”松本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看到日本人在自己父親面前這樣畢恭畢敬,張法堯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父親,你看巖井先生對您多看重。”
張嘯林只是輕咳了一聲:“進去再說。”
松本幾人很識趣地轉身離開。
兩父子進了公館,張嘯林這才止住腳步,一個轉身,張法堯猝不及防地收回步子:“父親,您這是怎麼了?嚇我一大跳。”
“你以後在所有日本人面前都要小心說話。”張嘯林鐵青著臉。
“我看他們對咱們挺客氣的。”張法堯抓了抓自己的脖子:“父親,我先去洗個澡。”
看到自己兒子穿著睡衣的狼狽樣子,張嘯林只得揮揮手。
“張公,巖井先生的電話。”管家接過電話後確認是巖井英一的電話,這才捂住話筒,對他說道。
張嘯林見自家兒子總算回來了,趕緊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電話:“巖井先生,犬子安全回來,鄙人真是感激不盡。”
“回來就好,那明日我想給張公子洗塵,可否願意賞光?”電話那頭的巖井英一很是客氣的詢問。
張嘯林知道這事是推脫不了的:“巖井先生,那怎麼好意思?”
“早就定好了地方,就在華懋飯店。”巖井英一不容置喙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