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喜多誠一預料的一樣,王克敏跟自己寒暄了一番,就將話鋒轉到了晴氣慶胤從上海帶來的那份機密檔案上。
“喜多司令官,老朽還是有一事未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王克敏這隻老狐狸,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
“王市長,你不要多心。”喜多誠一示意他先關上門...
兩人就這樣對坐了一會兒。
“河內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喜多誠一斟酌著字句:“晴氣中佐此次來只是提前給我們警個醒。”
王克敏那圓框眼鏡後那雙略有些混濁的眼睛,只是微縮了一下,旋即又恢復剛才的平靜:“我與喜多司令官共進退。”
把自己跟他綁在一起?
那可不行。
“王市長,你應該是同我們大日本帝國共進退。”喜多誠一不著痕跡跟王克敏撇清關係。
王克敏拿出方格手帕擦了擦額頭:“倒是我狹隘了。”
原來晴氣慶胤帶來的那份檔案,裡面的內容說的正是要喜多誠一密切監視眼前這位王市長的一舉一動,必要的時候,可以自行處置。
越南河內的汪先生一行人一旦回到上海,那麼全中國的這些偽職人員,勢必會來一次大的洗牌。
如果為此而引起各方已有偽職人員的強烈不滿,那接下來將給他們日本帝國蠶食中國帶來不小的阻力。
他哪能猜不透日本高層派晴氣慶胤這麼大張旗鼓的來一趟北平,絕不只是來送這樣一份不痛不癢的機密檔案,而是為了混淆視聽,將國軍軍統中統特工們的視線吸引到北平。
這樣汪先生平安回上海的機率就大了很多......
“王市長無需這樣誠惶誠恐,我們一切都得盡心盡力才是。”喜多誠一唇角微撇:“眼下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怎樣保證晴氣中佐一行人在北平的安全。”
王克敏辦公桌下的雙手緊攥著,卻堆著一臉褶皺的假笑對他說:“喜多司令官放心,警察也已經在逐個排查外地來北平的各色人等,和憲兵隊會配合協作好,以確保萬無一失。”
喜多誠一對此也深感頭痛,他揉了揉腦袋,揮手讓王克敏先退下......
北平東郊民巷一處民宅內。
院裡,一眾人正圍著頭戴黑色氈帽的王天木。
此時的王天木很是得瑟環視了圍觀的眾人後,才摸出那個方形雕花紫檀木盒,開啟一看:裡面竟然空無一物!
這下北平潛伏的軍統特工們都鬨笑出聲:“王站長,你這接下來是要講買櫝還珠的故事,還是要唱空城計的戲文吶?!”
“就數你有文化!”王天木拍了拍取笑自己的那人後,又舉起紫檀盒子就要往地上摔,可剛揚起手,就悻悻落了下來:這盒子好歹是紫檀木的,應該還值幾個錢......
“你們沒事幹了?都聚集在一起像個娘們一樣碎嘴?!”一個圓臉男子進來,個子不高,卻頗有威嚴。
一眾人聽到他的聲音,連忙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屋裡。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王天木遞過那方雕花紫檀木盒:“馬站長,是我辦事不利,弟兄們的恥笑也對我是一種鞭策。”
圓臉男子正是繼任軍統北平站站長:馬漢三。
馬漢三掂了掂紫檀木盒:“天木老弟,這事有蹊蹺,你不必過於自責。”
事有蹊蹺?
王天木迅將今早生的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皺眉道:“要不我還是去趟文齋古玩店,將那老闆抓起來,審問一下?”
“怎麼審?給人家上刑具,坐老虎,灌辣椒水?”馬漢三放下紫檀木盒,脫掉了身上的粗布坎肩,摘掉頭上的黑色氈帽,示意剛站起就要外出的王天木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