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多鐘,陶希聖坐著七十六號特工總部派的吉普車從別墅出。
兩邊車外各站一個七十六號派的保鏢,一手扶著門,一手提著槍,滿是殺氣騰騰的,哪裡有半點過新年的喜慶樣子?
進入汪公館,一臉病容的陶希聖才坐下,陳璧君就走了過來,拿著鋼筆:“陶公,請您補籤一下。”
陶希聖拿過鋼筆,可大拇指和食指捏不緊似的,一下子滑落在桌面上:“夫人,這幾日頭痛得很,連筆也拿不住,真是很抱歉,醫生叮囑最好現在不看檔案,不談公務,病才會好得快些。”
“陶公說笑了不是?籤個字而已,又不是叫你...”陳璧君自然不肯答應,非逼著陶希聖簽字。
汪兆銘這時走下樓來,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璧君,此刻不必勉強陶公,過幾日等病好了再補也不妨事。”
他看到陶希聖面色蒼白,與自己派去的私人醫生所診斷並無二致,也暫時放下了警惕:“不過,陶公,元月五日我們開個全體碰頭會,還請你按時參加,我們好共同進退。”
這很可能是要汪集團所有成員都簽定一個共同進退的檔案,可香港方面還遲遲未給回覆,這讓陶希聖原本蒼白的臉更加沒了顏色......
汪兆銘夫婦還以為他身體支撐不住,趕緊叫在外面守著的七十六號派來的保鏢們,送他趕緊回去休息......
協助高、陶二人離開上海,那不是一場兒戲。
從日軍佔領的上海偷渡出海,而且是高宗武和陶希聖兩個汪偽方高層人物,日汪特務日夜緊密監視,徐來要怎樣做才能既讓自己不沾邊,又不著痕跡的說動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來宴請兩人,而且這個人也必須能全身而退......
這簡直太難了,從元旦到今天,已經過去三天了,也就是汪集團召開集體會議只差兩天。
徐來不得不從青幫的前輩人物著手,一個一個篩選著合適的人.......
可哪一個都不適合,哪一個都有洩密的可能......
這可怎麼辦?
要不就杜撰一個?
那也不成!
假冒?
看來只能如此了。
還好自己模仿此人的筆跡,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此人正是青幫的另一位大佬:黃金榮。
此時的黃金榮閉門謝客,汪集團的周佛海曾登門拜訪他,很想拉攏他為自己所用,可他只是淡淡的來了一句:“吾沒讀過什麼書,但岳飛儂曉得不拉?”
當時周佛海是紅著臉灰溜溜地出了黃公館,再也沒臉來......
人選定了,徐來也鬆了口氣,去了二樓暗室,拿出信箋,擰開鋼筆,開始以黃金榮的口吻,給高、陶兩人寫了個邀請函。
裡面自然是一些對高、陶二人的學識讚美,自己沒文化,但就喜結交文化人之類云云......
一氣呵成後,他又拿了一個牛皮信封,將摺好的信箋小心放進去,又用紅蠟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