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滾?!”澀谷對那還不肯走的日本憲兵再次喝斥。
他清楚徐來這人是從來不吃虧的,更何況今天這事,本就是這些憲兵無禮在先...
“洋子小姐,失禮了。我代他們向你賠罪!”澀谷對著洋子就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他是懂拿捏的,徐來暗笑,卻也不再追究,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洋子這個實誠姑娘,趕緊上前扶起澀谷:“澀谷中尉,我們來是想採訪一下這次側翻事件...能不能通融通融。”
“別人來了不行,可你洋子小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澀谷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
洋子大眼睛一亮:“那澀谷中尉,我們就進去拍幾張相片,你能介紹一下這次事故的緣由嗎?”
“我們下去再說吧...”澀谷當然不會將實情和盤說出,只是一口咬定這就是一起違規闖關的交通意外...
現場到處都是炸得支離破碎的人體組織,洋子連續嘔吐了幾回。
見此情景,徐來不得不吩咐徐缺:“缺,你先送洋子小姐回家。”
“來哥,這...”徐缺正在拍照,一下子被打斷,有些不甘心,可在看到洋子臉色煞白倚在樹旁乾嘔,還是軟下心,將萊卡相機往他手裡一塞:“好了好了,我去,我去送...”
兩人開車走遠,徐來又拿起萊卡相機,繼續拍攝著事故現場邊邊角角...
農曆新年剛過,天氣還是乍暖還寒。
夜晚的湯記裁縫店門口,也冷冷清清。
徐來裹著深灰色風衣進去。
閣樓上的湯先生顯然是等候多時。
昏暗的燈光下,他拿過徐來沖洗出的相片,細細端詳著...
在看到其中一張相片時,他眉頭緊鎖:相片上那殘肢手腕上戴著的銀製手鐲,儘管變了顏色變了形,他還是能辨認出是他妻子向淑芬的銀手鐲...
他放下相片,緩緩摘下黑框老花鏡,眼眶裡早已蓄滿了淚水...
“老湯,我們的這兩位同志,為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壯烈犧牲。”徐來喉嚨有些哽咽...
湯先生怕他察覺出異樣,仰了仰頭:“革命總是有人要流血犧牲的。幾十名愛國民主人士,他們已經透過秘密交通線順利到了蘇區。”
“老湯,我有一事想問你。”徐來遲疑片刻,還是說出了口。
湯先生一怔,馬上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你是想問葉錦元的身份,是吧?”
“那~他是我們的人?”徐來試探著問。
湯先生稍稍穩了穩心神:“我只能說無可奉告。他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梅花堂已經對他動刑...”徐來還是有些擔心。
湯先生知道他顧慮什麼:“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任務,不要對不明身份的人,有任何橫向聯絡。這是鐵的紀律!”
“我明白。”徐來從湯先生身上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壯在裡面:“再過半個月,我就要隨同野春吉三郎去日本。”
湯先生知道,徐來這一別,山高水長,任務一旦失敗,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老湯,你放心,這次同行的還有陳恭澍,我與他還是有些交情...”徐來安慰著神情落寞的湯先生:他今晚怎麼怪怪的,這麼容易傷感?
湯先生背過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重新戴上黑框老花鏡:“到了日本,量力而行。”
“我會的。”徐來故作輕鬆,下樓的時候,還不忘衝他揮了揮手...
直到徐來離開裁縫店,湯先生一個趔趄,雙手撐舊木桌坐著椅子,淚水噴湧而出,模糊了雙眼...
偽市政府。
茶水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