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和帝或許不是個好兄弟、好手足，但卻是個好帝王、好君主。
在位間數十年，日理萬機，對軍聞政要之事，盡心盡力。昔日很多惠明太子的舊部，原是誓死不服他的，後來也因他為天下百姓所做之事，為他所折服。
他是個好皇帝。
“陛下在位這些年，對得起傅家列祖列宗。這些年祖宗們肯定都在下頭看著呢，他們知道陛下是個好皇帝。便是惠明太子再記恨陛下，這些年過去了，他也會原諒陛下您的。”
“尤其是最近這二十年來，百姓們安居樂業、衣食豐足，這都是陛下帶給他們的。外頭歌謠所唱，都是對陛下的敬仰和認可。陛下對這江山，是竭盡心力、耗盡心血的。若誰敢說陛下一個字的不是，臣妾第一個就不答應。”
“可朕畢竟弒了兄長，這是朕之過錯。如今，朕落得如此，也是老天在懲罰朕。”
曹貴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樣的話不好接。
她不好說天子不好，只能為他當年所做之事找原因。
可她為他找再多的原因，若他自己一個勁自責，她也不知該如何勸了。
舜和帝似乎也不需要人勸，只一個人自言自語傾訴著當年的事，一一細數著這些年來他覺得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朕早年或許因為心虛，也過於嚴苛了些。對一些臣子……處罰太重。”自他登基之日起，就不乏有人會提起惠明太子。
早些年，但凡誰說了哪句話不中聽，他便動輒將其抄家。
輕則貶為庶民，重則流放苦寒之地。
但如今細細想來，那些人好像也沒說什麼。是他自己沒放正心態，是他覺得人家的那些話有別的意思。
“朕有個想法。”如今，跟著一道從潛邸來的舊人，從少時起便陪在他身邊的，也就曹貴妃一個了。
所以很多時候，舜和帝都願意和曹貴妃敘敘舊，同她聊聊天，說一些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
“陛下要說什麼？”曹貴妃忙問，然後豎起耳朵來聽。
“朕……要大赦天下。”舜和帝目光悠長深遠，“寬恕那些並沒放過什麼大錯的人。如此，也算是為朕贖了些罪。”
對舜和帝的任何決定，曹貴妃無不贊同。
“那陛下都打算赦免誰？”曹貴妃問。
大赦天下，自然也不是什麼人都放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兇惡之人，自然不在大赦範圍之內。
所以赦免誰，不赦免誰，自然極需慎重。
舜和帝一時沒說話，只是傳了內監大太監總管來，讓他宣幾個人進宮來。
很快，天子欲要大赦天下的旨意，便傳遍了整個上京城。
這些日子，各坊間，酒樓，茶鋪，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到處議論的都是這事。
有稀奇的，也有害怕的。
害怕的都是些普通的尋常百姓，怕天子大赦，會把那些作奸之人也一併赦免。這樣的話，於百姓來說，將是一樁天大禍事。
坊間因此還引起了一場不小的民鬧，軍方將鬧事之人治服後，一層層上稟，這場小小動亂的起因便告知到了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