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聞聲,卻重重哼笑了聲。
“侯爺,自從你我成親以來,您自認為待妾如何?這滿京城裡放眼看去,又有哪家的夫人過的是我這種日子的?”
“好歹也是侯門府邸,您當年就算還不是寧安侯,好歹也是寧安侯府裡的二老爺。堂堂侯府裡的二老爺,卻不顧母親兄長的反對,讓庶長子庶長女先生了下來。而之後,若非有母親嫂嫂的幫扶,我又怎能有機會得棠兒易哥兒姐弟兩個呢?”
“是!我乃商戶之女,孃家身份低微,有辱你們侯府門庭了。可當年我同你的這樁姻緣,也非我家巴著你們家,非要求來的。當年,不是你們顧家請了媒人去我孃家求娶的我嗎?”
“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孃家又做錯了什麼?我的一雙兒女又做錯了什麼?非得受你們這番侮辱。”
“侯爺若一開始便看不上我,看不上我孃家岳家,當時又何必親往江南迎親?你大可以不必去的。”
既對當年之事妥協了,既娶了她進門,又何必磋磨她?
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顧呈硯懦弱,但也心軟。這件事上,他本就覺得愧對妻子。所以,當聽她說起這些時,他只覺坐立難安,再說不下去一句話。
也是這時候才明白,從前她聽他的話、願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原來不是真的他說得多好、多有道理,也不是她真的愚鈍、沒有主見,而只是她願意聽他的話而已。
現在,她不願意再聽了,自然他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
而且還句句在理,堵得他根本無顏再繼續待下去。
見他滿臉的羞憤,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岳氏撇了下嘴。
心裡是不屑的。
從前她深深愛著這個男人的時候,每每他這樣,她都會心疼他。因為把他放在了心裡,她總是會先為他考慮、再為自己,總是會體諒他。
可現在,不愛了後,她只覺得他是不值得的。
易哥兒之事,她還不想深說。如今說了沒意義,待等易哥兒平安歸京後,她自會再好好的細細去算這筆賬。
眼下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先給邵氏一點苦頭嚐嚐而已。
“侯爺若無別的事,還請回去安歇吧。”岳氏攆客。
顧呈硯抬頭,看了她有一會兒。其實他內心也在掙扎,也在想著,今日是就此為止,還是繼續再爭取下去。
是繼續和顏悅色,還是變一副態度、變一個臉色,再同她說一說這件事。
顧呈硯就這樣望著妻子,看著她如水般沉靜的面色,以及那之前從不曾見過的堅毅的眼神,似乎,就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她好繼續同他相辯呢。
見此,再到嘴邊的話,顧呈硯又咽了回去。
最後,也只是站起了身來作別:“時辰不早了,你早點歇下,我先走了。”他仍軟著語氣同她道別,態度不減之前半分。
岳氏見狀,便站了起來,裝模作樣著略略行了個禮:“送侯爺。”
顧呈硯有又再猶豫一下,但最終,仍還是逃開了。
岳氏是早不把這個丈夫放在眼裡了,心中更是瞧不上。所以他如今是去去留,她壓根不在意。
甚至,若他想留宿在紫雲堂,她還得想些法子打發他走呢。
見他人走後,岳氏立刻吩咐了下去:“天晚了,鎖了紫雲堂的門吧。這幾日著實是累著了,我也要好好休息休息。”
紫雲堂裡的丫鬟們,自然垂頭應是。
顧明芍從父親書房離開後,立刻去了銜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