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硯看著她,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去銜香院一趟。
但如今過來銜香院的心情,和往日的又大不相同。
以前幾乎是日日歇在這裡,每每下值歸家往這邊來時,他都是一種期待且滿足的心情。對邵氏,他自是一心一意的。
雖她不是自己妻子,但在他心中,卻是拿她當妻子待的。
而如今,經過那麼多吵吵鬧鬧的嘈雜事情後,再踏足這裡時,顧呈硯只覺心情煩躁得很。
再無了往日的輕鬆和愉悅。
可即便此刻雙腿像是灌了鉛般,沉重到無法高高抬起去邁過那道門檻,顧呈硯也仍是鼓足勇氣踏足了銜香院的門。
邵姨娘冷靜下來後,便坐去了銅鏡前,好好打扮上了一番。
臉上因捱打、曝曬留下的瑕疵,她讓侍女用胭脂蓋住了。又好好梳了頭,描了眉,唇上也抹了口脂。
即便是這樣,也仍回不到了往日的姿色,但這樣打扮過後,卻是要比之前好上太多的。
恰打扮好了,也聽得外面有丫鬟匆匆進來稟告,說是侯爺過來了。
他們夫妾二人,已有多日未見。
多日後的今日再見,不免也令邵氏心中緊張。
她不敢確定,如今這樣的自己,在他顧呈硯面前,可還有一絲魅力可言。
從前她從未去質疑過顧呈硯對自己的真心,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這樣的不自信了。
想到這,邵姨娘不免也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但更多的還是恨吧,是對顧呈硯的恨,對岳氏的恨。
對老虔婆的恨,對顧家所有人的恨。
鼓足勇氣後,邵姨娘便起了身,一路心惶惶然的去了外廳。
而這時,恰好的,顧呈硯也正揹著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邵氏慢慢的低著頭走過去,然後給他請了安。
看著眼前的女人,顧呈硯心裡一時也是五味雜陳。
“起來吧。”他親自伸手過去,將她扶起。
卻見她一直低著頭。
顧呈硯不免好奇:“怎的不抬起頭來?”
邵氏如今連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噁心,遑論是同他說話了。只是,如今尚且低他一頭,她不得不放低了姿態。
“妾如今不好看了,怕侯爺嫌棄,故不敢抬頭。”雖有幾分扮可憐之意,但邵氏心裡也的確有這個擔憂在。
顧呈硯本來是的確有些不願看到那張臉的,但聽她說得如此可憐,心中也是一陣反省和自責。
“你且抬起頭來。”顧呈硯又說了一次,然後像是給她信心般,誇她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好的。清瑤,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了,還在乎容貌嗎?”
邵氏心中本就恨,聽了他這樣的話後,就更是恨了。
什麼意思呢?意思是說,如今她的確是人老珠黃,沒了美貌可言了。所以,如今他能再登門過來,全是憑著過去的那些情分?
若是可以,邵氏如今恨不能親自手刃了他。
可她不能啊,所以只能虛與委蛇著。
“可妾如今這副容貌,妾自己看著都覺得噁心,妾自己都不想看。”她說這些的時候,倒也不是全然的在裝可憐,也是有些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