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昇目標明確,回了家後誰也沒找,而是先去了父親書房。
過來後卻被告知父親不在書房,而是已經去了柳姨娘的白鷺院歇息了。顧昇此時此刻根本也顧不得許多,聽說父親在白鷺院,他就立刻轉頭往白鷺院來了。
顧呈硯才在柳姨娘這裡用過晚飯,就見有人匆匆來稟,說是大公子請見。
顧呈硯如今不太想見長子,何況,這會兒天也晚了,他又已經到了柳姨娘這邊,自然就更是不願再去見兒子了。
所以顧呈硯似乎想也沒想,直接就說:“他難得能回來一趟,讓他先去給他姨娘請個安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不遲。”
丫鬟退出去後沒一會兒,就聽得外面院子裡有嘈雜的動靜。
動靜還不小,似乎是鬧了起來。
很快,就聽有嬤嬤的聲音傳來:“大公子,大公子請留步!這裡是柳姨娘的住處,且天又晚了,大公子您不適合進去。”
但顧昇是鐵了心要進來的,除非是將他手腳都捆綁住。否則,只是這樣的勸說,他是聽不進去的。
所以,顧昇很快就衝開了前面意圖攔住他的一堆婢女嬤嬤,他則繼續直往前衝。
一邊往裡走,一邊嘴上還喊著:“兒子要見父親!”
見這大公子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柳氏有些被嚇著了,忙慌張問:“大公子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別怕。我去看看。”顧呈硯輕拍了拍柳姨娘手,示意她心安。
然後起身,冷著臉負手奪門而出。
外面院子裡,黑青色的天幕下,顧昇身形單薄,形容枯槁。
與往常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形象,大不相同。
乍一瞧見這樣的兒子,顧呈硯也是狠狠的怔愣住了。
他沒想到,不過才多久沒見,兒子竟成了這般。
然後才想起來,他前些日子出了事,誤了秋闈考的機會。
想到這些,再看看眼前這一幕,顧呈硯縱再有天大的火氣,這一瞬間也是徹底的消失殆盡了。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顧呈硯壓低了聲音問。
一邊問,一邊拾階而下,朝院子中的人走去。
顧昇卻雙腿一軟,突然的跪在了他面前。
他灰白的一張臉上,更是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父親,兒子此來只想問一句,兒子還有希望受封世子嗎?為何都過去這麼久了,宮裡冊封的聖旨還沒有送到府上來?”顧昇每說一句,都有細細打量著自己父親神色,從他臉上的神色,他也大概能看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從一開始他就是在騙他們母子的,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為他請封。
阿孃催逼得急了,他就隨便扯個謊敷衍了過去。
前幾日,是看他誤了時間,徹底失去了這次科考的機會,為了彌補他,這才真正去為他請封的。
可結果……結果卻是真正撞了槍口,為他人行事所利用。
如今,朝堂之事不定,他這個世子也是冊封不起來了。
而待來日顧易回了京,家裡有了嫡子,他又哪還有機會。
所以說,如今他不但失去了今年參加科考的機會,也失去了被冊封為寧安侯世子的機會。
本來失去了科考機會,雖然傷心,但到底還有個世子身份可以撐著他度過這段時日。想著,三年之後,不是一樣可以考嗎?
可現在……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兒子這般,顧呈硯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可在這裡鬧,卻不是事兒。所以,顧呈硯走到兒子面前,親自伸手去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