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棠也挺意外的，她沒想到，祖母她老人家竟會在這種時候去求徐家這件事。
雖說是為易兒好，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欠了徐家一個人情？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顧家欠徐家、欠徐霽人情，那日後再見著徐霽，她豈不是得禮讓三分？
尤其是如今、眼下，徐家還有求娶之意。此番求了人家辦事，那之後人家真提親了，是不是不好拒絕？
顧明棠知道自己祖母老人家素來思慮周全，她不會沒有想到這一層吧？或許，她老人家正是考慮到了這一層，才這樣做的。
在她心裡，難道還是屬意徐霽？
這樣想著，顧明棠不免慌了起來。
顧明棠立刻忙不迭向祖母老人家投去個迷惑不解的目光，但老人家並沒在看她。
顧老夫人正看著孫兒，她對顧易道：“還不快謝謝你徐三哥。”
顧易心中有過一瞬的躊躇，但最終還是遵了老夫人之意。走過去，站在徐霽面前，恭恭敬敬抱手作揖。
“謝過徐三哥。”
徐霽起身還禮，略略頷首道：“易兄弟客氣了。”
既已過來請過安，禮數週全了，顧明棠便立刻起身作別。至於心中疑惑，一會兒待徐家祖孫離開後，她再過來問祖母不遲。
“祖母，方才過來之前，孫女在和易哥兒一起看書，是書看了一半撂下過來的。這會子，打算回去繼續，所以，孫女便帶弟弟先退下了。”
顧老夫人知道孫女的意思，這怕是故意這樣做，以好令徐家三郎死心的。
顧老夫人自然顧及著自家孫女的意思，於是立刻說：“既來見過了徐老夫人，那你便先回去吧。”又向一旁徐老夫人解釋，“孩子大了，到底懂事了許多。如今性子越發安靜起來，不如早些年那樣調皮了。沒事的時候，也喜歡靜靜待自己個兒屋裡看書、繡花，越來越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徐老夫人便說：“我那孫女兒嬌嬌也是，最近也多是跟在她娘身邊學規矩了，不再如從前一樣，我走哪兒她跟到哪兒。不過，今日過來她卻是不曉得的，若她曉得，豈肯不跟著一塊兒來。”至於沒帶她一塊兒過來的原因，徐老夫人卻是沒有說。
但她不說，她相信顧家也應該明白。今日不是帶孫兒孫女過來串門的，今日來，就是給兩個孩子相看，甚至是打算開口提一提親事的。
徐家也不再藏著掖著的，只以暗示，卻不明說。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再不明講來意，怕是人真要被雲家娶走了。
所以，等顧明棠姐弟一離開，徐老夫人就立刻提了提親一事，她認真著道：“其實今日過來，不是單純的走動，我是想著為我家三郎向你家二姑娘提親。”
徐霽也立刻起身表明了態度：“晚輩不才，是在考得了舉人身份後，才好意思來登門求娶貴府姑娘的。雖說只是個舉人老爺，但晚輩自信，來年的春闈，也必定登科，定不辱沒了令小姐。”
這還是第一次，徐霽這樣情真意切的去求娶一個姑娘。第一次為了求娶到這個姑娘，這般放低姿態，卑微著去做保證。
徐霽一向清傲，不管做什麼事，素來都是別人求著他，他鮮少有去求別人的時候。
可現在，為了一個女子，他竟這般的低了頭。
別說是顧老夫人頭回看到這樣的徐家三郎，便是徐老夫人自己，也是挺詫異自己孫兒的這個行為的。
她知道孫兒心中的想法，但之前他即便是看中了，也是嘴硬，端著個架子，還想等著人家姑娘來主動求他。
孫兒現在的這副姿態，她也是頭回見到。
如此的卑微，倒顯得有些可憐了。
徐老夫人也沒說話，只是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忙道：“徐三郎如此之品貌人才，能相中我家二丫頭，是這丫頭的福氣才是。只是……婚姻大事，還得看孩子自己心裡的想法，我們做長輩的也只能撮合，到底是不能太過強硬的為他們做主。”
又提起雲家來：“這些日子，雲老夫人也常帶雲家四郎過來走動。雲家也親口提過，說是也相中了我家二丫頭。”說到這兒，顧老夫人不免是要笑幾聲的。
但既提起雲家來，顧老夫人自然又得提另外一件事。
“老姐姐恕我冒昧，我聽說……我怎麼聽雲家的說，最近，雲家同你們徐家也走得頗近？說是……說是雲家那三姑娘同你家三郎也在議親。”
這件事情顧老夫人是必須提出來說的，未免徐家一面走著雲家的，一面又吊著他們顧家。一個弄不好，他們顧家很可能兩家都給得罪。
到時候，說不定還得傳出個不好的名聲來，說是他們家姑娘不矜持，竟一女釣二男。
有損名節之事，他們是萬萬不能做的。
而徐家那邊，早在決定要求娶顧家的後，就已經明確的把話同雲家的說清楚了。
如今，既來顧家提親，自然是一心一意只與顧家走動。
“雲家是有那個意思，但無奈兩個孩子不投緣，所以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如今，既到你們家來求娶，自然是把話都同雲家的說清楚了，肯定不好同時和你們兩家都走動。”
徐老夫人這話，倒是令顧老夫人很快就接上了，只見顧老夫人笑著：“老姐姐這話在理的，所以，我們家如今在同雲家的走動著，雖說還未定下親事來，但兩個孩子也在相處中。如此……倒是不好再應了你們家。否則，傳出去了於名聲也不好。”
徐老夫人則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要怪就怪你們家生了個好女兒。若姑娘家普通些，也就沒這些煩惱了。如今才只我們兩家而已，等姑娘再大些，名聲傳出去了，怕是登門提親的人能踏破門檻。到時候，才有得老姐姐你愁的呢。”
對此，顧老夫人還真挺自豪的。
不管棠丫頭有無才學，是否端慧，至少同時被雲、徐兩家看上不假吧？他們家女郎，有云四郎和徐三郎這樣的英才求娶，傳了出去，人家高低是得高看他們顧家一眼的。
顧老夫人肯定是不好鬆口的，孫女的婚姻大主，她一個人可做不了。
自然還得問問她孃的意思，也得尊重一下她本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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