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顧明棠便出了門。披著狐裘,頂著帷帽,就直衝打鐵鋪子來了。
這家打鐵鋪子叫“張記”,位置偏僻,鋪面也略陳舊。裡頭的物什,擺設,歸置,一應都很老舊。
給人的感覺就是,破破爛爛的,亂糟糟的。很不起眼。根本就不像是能藏前朝寶物的地方。
而這種地方,卻出現一個衣著華貴,且嬌滴滴的女郎,這不免令四周路過的行人都紛紛側目朝顧明棠看過來。
就連張記打鐵鋪的老闆,瞧見顧明棠主僕進去,也直接說:“姑娘,你怕是走錯路了,這裡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顧明棠態度卻極好,雖臉被面紗遮擋著,瞧不見神色,但她語氣和善,聲音輕悅,一聽就是十分的和氣。
顧明棠說:“掌櫃的,我沒走錯路,我正是來買兵器的。”
聽顧明棠這樣說,那鐵鋪掌櫃的足足愣住盯著顧明棠看了有好一會兒。好似真的不敢相信,眼前如此花容月貌的姑娘,竟會到這兒來買兵器。
但來者即是客,也沒規定不準這種嬌滴滴的女郎到打鐵鋪子來買東西。
所以,掌櫃的也只是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後,就說:“那姑娘想買什麼?”
“我想買一張弓。”顧明棠一邊說一邊四下裡張望,“你鋪子裡所有的弓都在這裡了嗎?”
“差不多都在這兒了,姑娘買來何用?自己用嗎?”掌櫃的自己說出這話來,自己都不敢信。
顧明棠:“不自己用,送人的。”
聽說是送人,倒能理解了。
否則,這樣嬌滴滴的女郎,若是舉著弓射箭,那畫面他實在不敢想象。
“送家裡的兄長嗎?”掌櫃的一邊隨意著搭訕,一邊也立刻向顧明棠推薦起來。
弓箭自然也分很多種,有偏小點的,可供臂力不是很大的人用。也有中等大小的,就是正常的習武之人用的。
也有大弓,那需要武力極高的人才拉得開。
顧明棠目光一一掃過掛在牆壁上的那些弓,卻都不是她想要的。於是收回目光來,看向掌櫃,問:“還有別的嗎?”
“這裡這麼多,都沒有姑娘喜歡的?”掌櫃問。
顧明棠點頭:“我要送禮的這個人身手極好,是個練家子。所以,我需要一張很大很大的弓。”
掌櫃的笑說:“敝舍寒酸,怕是沒有姑娘想要的東西。”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不可能啊。記得,就是這家張記鐵鋪。
名字沒有記錯,位置也沒有錯。
顧明棠不死心,又再問:“貴舍裡難道就沒有別的弓了?哪怕不是現做的,是以前的也行。”顧明棠提醒。
掌櫃的搖搖頭:“沒有了。”
顧明棠想著,或許這個時候那張弓還沒落到這張記來。所以,這店家才拿不出東西來的。
如此想著,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那便打擾了。”顧明棠語氣盡顯失落,倒也落落大方的作別。
眼見到手的生意就要飛走,掌櫃的趕緊留客:“姑娘,我這裡有這麼多把弓,難道就沒有一把能入你的眼?你再看看呢?”
記憶中,前世傅定作戰時常帶在身邊的那張弓,比尋常的要大上許多。這裡掛在牆上的這些,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肯定不是。
既不是,也就沒必要買。
要麼不送,要送自然要送一柄最最好的。
像他那樣身份的人,配得上用這世間最好的弓箭。
目光又再一一掃視過去,仍不見有自己想要的,顧明棠難免失落著搖頭:“沒有。”
正當顧明棠轉身離開時,店裡一個打雜的夥計立刻附在掌櫃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掌櫃的面露詫異眼神:“那張弓……行嗎?之前都一直沒有賣得出去。那張弓極大,尋常習武之人也拉不開。這位小娘子……她能會買?”
小夥計:“我看這位小娘子不同尋常之人,或許試著賣給她呢?不行自然作罷,可萬一行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掌櫃的認真思忖了番,然後正當顧明棠腳要邁出門檻時,掌櫃的留客道:“姑娘,請留步。”
顧明棠再次回頭。
只見掌櫃的陪著一臉笑又迎了過來:“姑娘,本店還有一張弓。姑娘若真是誠心來買的,我可把那張珍藏的老弓拿來給姑娘看看。”
聽說是一把“老弓”,顧明棠眉梢不動聲色一動,立刻笑說:“好啊。那煩請掌櫃的拿出來,我好瞧瞧。”
“姑娘稍等。”交代完,那掌櫃的立刻拉著店裡的夥計都消失在了眼前。
耳邊一下就清靜下來,只聽得到“滋滋”的火燒烙鐵的聲音。
是芙蕖陪著顧明棠來的,她很不理解為何小姐要來這種地方買弓。這種地方一眼看去髒兮兮的,破破爛爛,能買到什麼好東西呢?
而且,這可是選的送去肅王府的禮物。
方才那掌櫃的人在,她不好說,這會兒只主僕二人在時,芙蕖難免要提醒自己主子幾句。
“小姐,您當真要在這裡買弓啊?”芙蕖小聲說,“恕奴婢直言,這種地方,能買到什麼好的弓呢?”
顧明棠知道,若非是有先見之明的話,她的這種行為是無法令人理解的。
但顧明棠也不好對芙蕖說出真正的原因來,就只能隨便尋個理由:“弓箭這種東西是不一樣的,越是這種不起眼的店鋪,越是容易尋到好的打鐵手。反正先看看,能運勢好,碰到好的,就買下來,若碰不到,咱們就再去別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