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如今仍住在西府,是因為要接宮裡傳來的聖旨,這才同唐氏一道從西府那邊趕過來的。
這會兒接了聖旨,自然知道自己家裡人聚一起還有話說,所以,暫時也就打算先在榮安堂歇下,沒打算立刻再去隔壁。
待得一眾人都笑盈盈著恭送走了宮裡的中貴人後,顧老夫人說:“大郎媳婦,二郎媳婦,棠丫頭,你們隨我來。”至於兒子,她看了他一眼,“你若忙,有別的事做,就無需跟著來了。”
顧老夫人靜養在西府這麼長時間,顧呈硯這個兒子過去探望的次數屈指可數。
甚至,過年期間,也不見他去探病一次。
雖說,知道他那個時候正煩愁著,有棘手的事在,許沒空、沒心情再去探病她老人家,她該理解。但就算是天塌了,她仍是他母親,她病得都去西府靜養了,而且也是被他給氣病的,難道他這點覺悟和孝心都沒有嗎?
再遇到了難事,也不該如此絕情,對她這個老孃都不聞不問的。
從前就對他沒抱太大希望,如今就更是失望了。
從前只知道他不成器,品性卻還算不錯,如今,卻是連最基本的孝道都沒有了。
老夫人心裡對他頗失望,對他的態度,自然也又不一樣。
但顧呈硯卻沒看出來這些,又或許是看出來了、感受到了,但卻並不在意。
聽母親問他去不去,他自然笑應著:“這於咱們寧安侯府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啊。如此之好的事情,兒子怎可不跟著過去一起高興高興?”
顧老夫人輕哼了一聲,許是心累吧,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去就去吧,他是寧安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也不好攔著他不讓去一同商議這樣的大事。
但至於別人……
顧昇在書院裡唸書,晚上不回家。顧易這會兒也還在西川先生那兒……兄弟二人皆不在,老夫人自然就沒喊。
再接下來,便就是府上的兩個姨娘了。一般這種大事,更是不會同兩個姨娘商量,所以,顧老夫人自是將她們二人都打發走。
“邵姨娘,柳姨娘,你二人直接回自己屋裡去。”
柳姨娘自然不會有任何怨言和異議,她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全然是老夫人給的。所以她不敢再生妄念,對老夫人和夫人,更是言聽計從,她老人家讓她下去,她立刻就請禮退下去了。
倒是邵姨娘,遲遲不肯行退禮退下去。
只見她微微揚起下巴來,一臉高傲道:“妾身雖為姨娘,可母家卻強大。何況,妾育有子嗣在,於侯府有功。妾身同柳姨娘,又如何能一樣?”
對付邵氏,倒無需用得上老夫人。只見岳氏看了老人家一眼後,溫聲勸說:“三月乍暖還寒,早晚也還很冷,母親大病初癒,還是莫要受著凍才好。”然後看向一旁唐氏,“大嫂嫂,你先扶母親去榮安堂歇著吧。”
唐氏也懶得同邵姨娘多費口舌,只衝岳氏點點頭,便先扶著老人家往家裡去了。
邵氏壓根不把岳氏放在眼中,從前如此,自孃家復興歸京後,就更是如此了。
只見她白了岳氏一眼,言語間也有猖狂挑釁之意:“夫人攔下妾身,不知是何意思呢?”
“二郎?”顧老夫人已經走遠些了,見小兒子沒跟上來,也怕有他在,會又糊塗的去偏幫邵氏,便喊了他,“不是說要一起去的嗎?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顧呈硯猶豫了下,最終到底還是選擇跟在了母親身後,先過去了。
不過離開之前,倒是也悄悄著對岳氏說了句話:“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然後才離開。
岳氏早不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直接當做沒聽到,理都懶得理他。
很快,方才還圍在門前的一眾人,就都四散而去。
就只顧明棠,到底不放心母親,雖也離開了,但卻站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等著。她於樹下駐足而立,目光卻是落在母親這邊的,想著,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都要第一時間護在母親跟前。
岳氏看著邵氏,久久沒說話。就這樣靜立著,一聲不吭的,看著她那張臉。
邵姨娘被看得有些不耐煩了,立刻一個兇狠的眼神投落過來,她厲聲問:“你看什麼?”
“看姨娘的這張臉。”比起邵氏的激動來,岳氏可謂平靜多了。
語氣也很平和。
邵姨娘如今最在意的就是這張臉,她的這張臉,就是眼前這個毒婦給毀掉的。
如今,她倒還好意思主動提起自己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