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你們拿了李家多少好處？都跳出來幫著李家說話？不就是他們家有點錢麼？你們就這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對於村民們的譴責，金老太太還是咬死了不認，這不是茅坑裡面扔石頭，想激起民憤嗎？
“哼！大魁！我記住你了！我打不過你，但是你也別得意，風水輪流轉，別看你現在跟李家走的近，你往後看，人家李家要是富貴了，看他們還把你往面前擱？”
吐了一口血沫子，鐵頭擦掉嘴角的血漬，到現在，他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覺得是世間不公，憑啥自己沒爹？憑啥自己就沒有好日子？又憑啥沒爹孃的人都能過的比自己好？
“鐵頭！大魁那是我兄弟，我李大力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別說我家現在日子好，還能幫襯大魁一把，就是放在以前，只要大魁願意，就憑著我打獵的本事，這兄弟跟著我就不能餓著！”
“好話誰不會說，之前也沒見你拉巴一把大魁，現在咋了？這是養了個打手了不起了？他跟你們家養的小白有啥不一樣，不都是給塊兒肉就能看家護院嗎？”
“大魁是我叔叔，小白也是我朋友！你這話，怕是說你自己吧！”
村民們聞聲都讓開了一條路，身後，暖暖趴在大壯背後，就露出一個小腦袋隔著肩膀看著鐵頭。
“我不知道鐵頭叔你是哪兒來的一肚子邪火，我年紀小，也不會說教人，但是你剛才說的話不對！從我還是個小叫花子的時候開始，大魁叔就對我很好，那時候我啥都沒有，自己能不能活都是兩說，那時候他圖啥？他也不知道後來我們家會有錢啊！後來，他又一心一意幫襯著我們家做生意，大冬天的，你還在家裡睡大覺在街上閒逛的時候，我大魁叔就已經帶著哥哥們在外面賣松花蛋了，天氣再冷都不敢停下，你覺得他是在攀附我們家？那是他自己有本事自己肯吃苦！”
她在講一個很長的故事，沒有啥說教的話，但是在場的村民都聽得清楚，想到自己平日裡起早貪黑伺候莊稼，跟這不也是一樣嗎？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都要靠賣力氣吃苦過日子，都是一樣的。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們家應該是有地的對吧？這麼多年，是不是隻有金婆婆自己伺候著？那你為啥不去幹呢？你要是稍微能幹點，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啊！咱們村裡家家戶戶都沒啥錢，但是人家家裡至少過的下去，每天的溫飽還是能解決的，可你呢？”
“我……我那是身子弱，從小娘不讓我乾重活兒！”
“對！我們鐵頭打生下來就先天不足，小時候愛生病，誰還能讓他幹啥重活兒？”
金婆婆把鐵頭摟在懷裡，儘管這會兒雨已經小了很多，但金婆婆還是想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胳膊儘量護著兒子，不讓雨淋到。
“金婆婆，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我家小哥哥小時候剛出生時，我娘身體不好，他也吃不飽，身子也很弱，可現在還不是個健健康康的男娃娃，那是因為我娘不嬌慣，從小哥哥們幹啥，他都跟著，只要不餓著，沒啥危險，我娘都由著他，日子長了，他也能跟著哥哥們鍛煉出來了，你別看我娘年輕，她可是真的比你懂得教娃娃……”
最後兩句，暖暖是真心說的，自己家的三個哥哥，哪個不是聰明厲害？要說鄧氏不愛、不疼，那是閉著眼睛瞎說的，可也是該使喚的時候就使喚，該心疼的時候很心疼，燒火棍也得用啊！現在三個哥哥哪個不是能幹又有眼色？
“你……你娘有三個兒子，可我就這麼一個，鐵頭也沒有兄弟幫襯著……”
還是想要繼續爭辯，雖然聲音有點小，氣勢也沒有之前那麼足了。
“那是你不想讓他有其他兄弟，鐵頭叔難道沒有表兄弟？堂兄弟？可大家都知道鐵頭叔是這個樣子……誰家還願意和你家走的近呢？這些道理，我這麼小都清楚，金婆婆你肯定也明白吧……”
哎……這就是傳說中的‘慈母多敗兒’，但也確實不能怪金婆婆，母子兩個相依為命的日子，在這個時代還真是不好過。
“你說那麼多，還不就為了說我不好，說大魁有多好多好，我用你比較？臭丫頭！”
沒想到，金婆婆都不吱聲了，鐵頭還是梗著脖子一臉不服。
“你又說錯了，你好不好其實跟我沒啥關係，我大魁叔好不好跟你也沒關係，我沒有理由拿你和我喜歡的人做比較啊！只是……大魁叔還能對你動手，其實還是念著當年的一點情分，不想看你就這樣胡攪蠻纏下去，所謂教訓，這兩個字分開來說，既是教也要訓，要真是看不起你，他就不理你了……”
大魁原地一愣，眼眶裡有熱意湧出，當有村民還在指責自己不該動手時，一個四歲女娃能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驚訝，只是，好想哭……
“是……是嗎？是這樣嗎？”
鐵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大魁，可大魁卻不看他，於是，他只看見了大魁眼裡強忍著的淚水和紅了的眼眶。
“‘人之初，性本善’，鐵頭叔，你其實原本也不這樣，但是現在要是想改變也不晚，金婆婆那麼疼你，你都這麼大了，是不是也想讓金婆婆過上點好日子？”
“那是自然，我鐵頭好賴也是個男人，哪個男人不想頂天立地的？但我啥都不會，能幹啥？”
“你也不是啥都不會啊！至少你還有一群朋友啊！”
“那是，我這幫兄弟，那可是陪我吃過苦，陪我受過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那……”
“好好說話！”
金婆婆聽出來暖暖話中有別的意思，這小丫頭，年紀雖然小，可腦子活道，說不定真有啥好事兒能帶帶自家傻兒子，所以順手就給了鐵頭個脖溜子，對！從這會兒開始，自己不能再對鐵頭那麼縱著。鐵頭則是吃驚的看著自己娘，一副“我的天？你居然打我”的委屈樣，惹得圍觀村民一陣鬨笑。
“鐵頭，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金嬸子早就該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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